[小说] 一个失婚女人的成长历程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26

王义仁不敢瞒着，主动跟老婆汇报了结婚纪念品被两个淘小子弄坏的消息，不过一个劲保证他可以粘回去。
　　刘蓓是挺生气，不过现在有更大的事儿让她顾不上计较什么爱情的象征。王义仁这几天四处打探一圈，可要好的朋友都是同龄人，现在不是也背着房贷就是要养孩子，跟谁借钱都不方便。没办法，王义仁只好又跟岳父大人商量多借些钱，刘教授虽然不管家，但家里有多少钱大概还清楚，很敞亮地把家底都报给女婿了，说借个二三十万不成问题。
　　王义仁千恩万谢地走了，刘蓓和她妈一起怒视仍镇定喝茶的刘教授。她妈先问：“你把钱都借出去，咱们要用钱怎么办？”
　　“咱们要用什么钱？”刘教授很淡然地反问。
　　刘蓓一点没遗传父亲的仙风道骨，市侩的理直气壮，“你们得病什么的怎么办？”
　　“我们都有医保。”
　　“那也还要自己花钱啊？”
　　“等到时候再说。小蓓，你不用多说了，这些都是借口，生病只是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但别人是已经遇到了实际困难，其实你就是不舍得借钱给王义孝而已。这个你就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帮助他，王义孝也是我的学生，我帮助他，跟你和义仁没有关系。”
　　“爸……！！万一他以后还不上怎么办？”
　　刘教授微笑，“我相信他会努力还给我，但即使他因遇到困难而没有能力还钱，我也不在乎。我和你妈妈都有工资，足够生活。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人字就是一左一右相互支撑起来的，大家应该互相帮助，你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有你伯伯……。”
　　“爸……”，一听父亲又开始忆苦思甜，刘蓓哀嚎着想打断。
　　“怎么？这是事实！小蓓，你自己想想，如果你觉得家人之间不该互相帮助，那你现在就把你那个房子还给伯伯他们去。”
　　刘蓓一听这个，顿时就没词了，整个人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摊在沙发上，知道这件事再无回旋余地。
　　刘蓓家是教科书样板型的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他们来自西部一个小县城，家里有三兄弟，非常贫穷。当年，刘教授的哥哥见弟弟很想读书，也都觉得这个弟弟不是打工做生意的料，于是两个哥哥节衣缩食供他读书。毕业后刘教授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也就留在了广州，这时两个哥哥打算去外国投靠亲戚，于是刘教授将父母接到身边照顾，让哥哥可以放心去外国闯天下。几年后，刘教授的两个哥哥在国外都混出了点名堂，开公司开超市开饭店。因为内疚无法照顾父母，两个哥哥在经济上对父母和弟弟都很大方，还曾提出帮刘蓓移民过去，但刘蓓最头疼英文，又舍不得父母，坚决不肯去。刘蓓的爷爷奶奶去世前，生活费和一笔可称巨额的医药费都是两个伯伯承担，还雇了高级护工来照顾，刘教授夫妻俩只需要时常探望。两位老人先后去世后，虽然所住的房子是当年大伯出钱买的，但两位伯伯见刘蓓婚后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就将这个房留给了刘蓓继承。对此，刘教授始终觉得过意不去，觉得一直在经济上受到两位兄长太多恩惠。不难理解为何他对女婿的选择总是特别支持，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是想通过帮助女婿来回馈“大家庭”。
　　刘蓓明白父亲的想法，对两位伯伯的馈赠也很感激。虽说两位伯伯现在也算是成功的商人，但一套七八十万的房子，能这样二话不说的就送给侄女，并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愿意。每次父亲这样一说，刘蓓就只能缴械投降，是呀，她自己受亲戚那么大的恩惠，然后却不肯帮别人，似乎道德上有点说不过去。
　　带着点情绪，刘蓓讪讪地跟老公全家一块去看房。刘蓓情绪不高，她公婆情绪更低落，如果不是两个孩子在四周上蹿下跳活跃气氛，看着还以为这家子是出来选坟地。
　　王义仁强势地选中附近几个较新的楼盘，兴高采烈地带着全家和小惠一家去看房。几套房看起来都差不多，两室一厅或小三房，朝向户型小区环境等各有千秋，统一之处是价格都在一百三十万以上。加上楼盘较新，有些还没过５年，还要加上一笔契税。
　　听着经纪在那里噼里啪啦的估算价钱，不仅刘蓓和公婆，渐渐连小惠一家子也不出声了，只剩王义仁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王义孝早已打定主意，只是在一旁冷笑。王义仁觉得该问的都问够了，这才回头问其他人的看法。见众人都不是很热衷，经纪为了促成生意，更加努力地劝说王义仁这个“买主”。王义仁笑着说：“不是我要买啊。”
　　经纪听了很惊讶，怎么看都是王义仁最想要买房的人啊。
　　“怎么不是你买啊？今天不就是陪你来看房的”，王义孝实在忍不住了。
　　王义仁听出弟弟语气不满，心想我这么积极帮你张罗，你还不高兴？正想说弟弟几句。突然发现同行的人脸色都不好，刘蓓懒洋洋地躲在一边，他父母噤若寒蝉地缩在刘蓓附近，弟弟没好气地看着他，而未来弟妹一家也皱着眉小声嘀咕着什么。
　　王义仁忍住气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起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惠的父亲开口，“这个贵了点，也有点远。”听未来亲家这么体谅，王老爹两口子感动极了，赶紧小声附和：“贵……贵了。”
　　王义仁自己很喜欢正在看的这套房，觉得价格已经很优惠，生怕弟弟错过好机会，赶紧劝众人说，“首付加税大概一家２０万，月供不到６０００，还是可以承受的。”
　　小惠的父母脸皮一阵抽搐，心想你家不是很困难吗？怎么一说２０万跟２０块似地。小惠家也是普通人家，拿二十万并不轻松，差不多也是把棺材本都用上了。再说以后装修，买家电，结婚，哪样不用钱？他们的意思也是买个便宜的有地方落脚再说，而且最好买在他家附近，方便照应。小惠父亲就说：“不能把钱都拿去首付啊，以后结婚还要用钱呢。”
　　王老爹一听更愁了，就是啊，花钱地方多着呢！
　　王义仁也承认，但他真中意这套房，心想你买下来过两个月再转手都合算啊！就劝小惠家，说：“结婚什么的简单办办就算了，没必要浪费……。”
　　此言一出，小惠的脸就绿了，心想你算谁呀？这是我要结婚，凭什么随便就算了？不仅小惠不高兴，小惠父母也不高兴，但小惠他妈会说话，暗示说：“结婚的事等我们和你爸妈一起定。”
　　一看小惠家的神色，王义仁知道说错话了，人家不赞同。不过王义仁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经济不富裕的时候不就得把钱花在刀刃上。而且为了证明他以身作则，王义仁还解释呢，“我结婚的时候就很简单的，其实都一样嘛。”
　　你牙疼吃不了硬饭别人就都得跟着喝粥啊？听了这话刘蓓都受不了了，她故意跟小惠说：“别听他的，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拍了最便宜的婚纱照，还不如不拍，自个看着生气，可还不能扔了，烦死我了。他当初答应我以后有钱拍一套好的，结果……估计他就是忽悠我，早忘了。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你们爱怎么结就怎么结。”
　　王义仁大囧，但还兀自嘴硬：“不是……房子会升值，别的不会呀。”
　　刘蓓冷笑：“那你怎么不说咱俩结婚的时候根本没卖房呢？”
　　这下王义仁彻底没词了，在场的没一个人支持他，王义孝趁机拍板，“不看了，都不合适，回家。”
　　小惠一家子也同意，没搭理王义仁，一家三口立刻跟王义孝一块走了出去，一路商量着在小惠家附近找一些没电梯的小户型。那边俨然已经形成了新的一家四口，这边王老爹两口子光顾着追捕两个淘气外孙。王义仁突然感到一阵孤独，他本能地去拉老婆的手。刘蓓瞪了他一眼，正想甩开，但看王义仁一副斗败公鸡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叹口气，就让他继续握着。
　　别人不听，王义仁只好跟老婆唠叨这套房多值，刘蓓听着听着心一动，“那咱们买算了。”
　　“啊？哪来的钱啊？”王义仁到也有点心动。
　　刘蓓笑的狰狞，“哼，有钱借你弟弟买房，没钱自己买？”
　　王义仁闷不作声，今天这事儿，家人让他有点伤心。
　　刘蓓了解这个男人，不管出什么事儿，他都不可能不管家里，所以先放弃了这个梦，算是安慰王义仁说：“算了，别想了，先帮你弟弟把老婆娶了再说吧。不过小惠家说的有道理，不是光首付要花钱，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我跟你说，不准你再管我爸借钱了。你知道你借多少我爸都会答应，但你得给他们留条后路啊！我爸妈年纪都大了，钱都借给你家，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难道还能让你弟弟立刻卖房子还钱吗？”
　　王义仁仍是不语，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只能祈祷岳父母在弟弟有能力还钱之前不要出事，因为他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刘蓓也清楚，真遇到用钱的事儿也不可能要王义孝卖房还债，毕竟那房子小惠家也有份啊！好在她家还有两个伯伯做后盾，实在不行就打国际电话求援。转念一想，王义仁在家里扮演的也就是伯伯的角色嘛，她还好意思说什么。
　　好端端一个事儿，最后整的几家人都郁闷着走了。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27

　广州又降温了，空气湿湿的，似乎有点回南天的前兆，阴郁的天气很容易让人也跟着阴郁。
　　看着老公全家那么积极的忙活着小叔子结婚的事儿，刘蓓很烦躁。心里不平衡呐，但又不好意思跳出去争宠。再说争也没用，总不能为了找平衡重新结一次婚。她正郁闷的时候，抬头一看，对面吃饭的柳佩却美滋滋的样子，刘蓓顿时一阵火大。
　　“干嘛那么开心？”刘蓓有些蛮横地夹走柳佩饭盒里的一块豆腐。
　　柳佩也吃掉刘蓓盒饭里的一块叉烧，“当然开心啦，我的问题解决了。”
　　“你找到保姆了？”刘蓓暂时忘掉自己的烦心事，替柳佩高兴起来。
　　“不是保姆。我有个表姨刚退休，她家离咱们那儿只有两站，我们请她在家里帮我带小孩。每天早上把翡翠送去，晚上下班再跟我一起回家。”
　　“那好呀，自家人起码放心，一个月多少钱？”
　　“才７００”，柳佩手里比划着，脸上也笑得像朵花，这样一来连保姆那份生活费都省了。她给刘蓓鼓劲，“所以说，碰上什么事儿都不用愁，最后总能解决，说不定回头一看，比以前还好。”
　　“嗯”，刘蓓还是提不起精神，除非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一套房子下来，不对……得天上突然在王义仁老家下一阵金雨。
　　“我现在还在学英语”，柳佩忍不住透露给好友，她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说：“有机会就跳槽。”
　　嚯！这可真让天生跟英语犯冲的刘蓓刮目相看，“你在哪儿学？”
　　“自学”，柳佩忍不住笑，她哪有钱去外头学啊。
　　“哦”，刘蓓对此不乐观，“花钱学都学不好，你自己学，估计没戏。”
　　人要做点什么努力时总容易遭受外界的打击质疑，不仅刘蓓对柳佩没信心，柳佩的父母也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柳佩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理解，学英文至少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却得不到支持呢？但她并没有泄气，柳佩仍然很认真的说：“没关系，我刚刚想通一个道理。拿学英文来说，如果你觉得学不好是因为没有上学习班，或者觉得买了什么教材就能学好，那就问自己：‘是不是学好英文的人都是靠这些？’‘是不是有了这些的人都学好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问题就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意味着关键还是你自己，而不是这些。”
　　见刘蓓一脸茫然，柳佩无奈地换了个更贴近刘蓓情况的例子，“跟减肥是一样的！这个方法那个方法很多，但试过都没用，因为问题是在你自己身上，没耐心，管不住嘴。只要你自己不改，换什么方法都不行，但如果你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只要正常饮食和运动也可以瘦下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刘蓓点点头，不过又问，“但你怎么肯定自己这次能坚持下来呢？”
　　“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坚持？试了也没什么坏事”，柳佩其实是用另一个理由来激励自己，“反正我是想如果英文学好一点，至少以后可以辅导孩子，现在早教那么贵，我不如自己在家里教翡翠算了，我现在下载了好多英文儿歌在家里放，跟宝宝一起学。”
　　“我晕，你就是学这个啊？”刘蓓一翻白眼，心想你儿歌学得再好也没法跳槽啊。
　　“不是，我自己也在学新概念”，柳佩很不好意思地解释。
　　“学那个有用吗？”刘蓓还是怀疑。
　　“不学怎么知道……”，柳佩本来很想鼓动刘蓓跟她一起学，现在放弃了。
　　刘蓓却突然正色道：“柳佩，对你的一切决定，我都精神支持！你别笑，我不是开玩笑，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别人怎么说你都不在乎。是我劝你离婚的，本来有点担心你，现在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你不觉着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吗？不像以前那么畏畏缩缩的，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也都不一样，不像以前总是好像做错什么事很心虚一样。看着你变得这么好，我都想离婚了……”
　　“别开这种玩笑”，柳佩正被夸得不好意思，吓了一跳，赶紧打断。
　　“不是开玩笑，我现在很需要一种旁观者清的感觉”，刘蓓心里想，要是因为娶一个媳妇丢一个媳妇，不知道老公一家怎么想。不由又想到，如果王义仁净身出户，再婚时是不是就轮到他弟弟举债帮他买房呢？如果他弟弟也因为这个闹矛盾离婚，那就有意思了。怎么想，刘蓓都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老婆。什么都不要，还得从娘家借钱帮小叔子买房。
　　不过柳佩刚刚的话让她有点感触，都是王家媳妇，人家小惠的待遇就截然不同，看来问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想想看，也不是嫁了农村老公的都混成她这德行啊？她是的好好想想怎么回事了。
　　刘蓓想刘蓓的，柳佩想柳佩的，受到好友的肯定，柳佩很高兴，暗自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更加努力，早日变成至少让自己满意的人。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27

　柳佩的生活充实极了（或者说忙碌极了），早上不到六点半就爬起来，先把米糊机插上，然后隔水热上两个馒头或叉烧包，水里扔一个初生蛋。米糊机闷头辛勤工作的时候，她自己梳洗打扮。打扮得差不多，孩子也被搅拌声吵醒。给孩子稍微清洗，穿好衣服，早餐也好了。给小翡翠喂一只蛋，一小碗米糊，加上一小块馒头或包子皮，自己也跟着快速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每天大约７点半出头，柳佩就像一个出征的战士一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挎包出去挤车。８点左右到达表姨家，将孩子交过去，时间紧时都顾不上问候，转身跑下楼再挤车往公司赶，在公车站拿出遇佛杀佛的气势务必要抢上能准时到达公司的那趟车。
　　上班时柳佩更加兢兢业业，不过一下班就一刻不敢耽误地飞速跑去接孩子。虽然家里准备了一些菜，但柳佩仍然习惯给孩子吃最新鲜的东西，所以带着孩子回家的路上还要在附近的超市停留片刻，买一点点土猪肉或鱼腩，加上一小把有机青菜。这样一折腾，到家至少要七点钟。好在一大一小的晚餐极简单，半小时以内就可以上桌，８点前后吃完饭。花１５分钟收拾残余，准备第二天的饭盒，然后推着孩子下去散步２０－３０分钟。散步回来后立刻给孩子洗澡，讲两个故事，９点左右小翡翠基本就在母亲的呢喃声中进入梦乡。孩子入睡后才是柳佩自己的时间，洗澡，洗衣服，然后边做保养边学英文，基本总要忙到１１点以后才会上床睡觉。可带着孩子的母亲未必有一觉到天亮的好运，如果翡翠半夜醒来还要哄一下，但不管怎样第二天还是要按时起床。
　　这样繁忙的生活，柳佩怎么还有精力去操心其他呢？甚至忙着忙着才发现孩子的父亲已经两周没有来电话要求行使“探视权”。柳佩以为是之前和孩子奶奶之间发生的争执让对方生气了，有些担心又有些气愤。她并不希望自己和前夫一家的关系影响女儿和父亲、祖父母之间的感情，但前夫一家突然“消失”又让她很气——难道探视权只是为了满足成年人单方面的情感需求吗？最后变成成人对孩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却没有考虑这样的反复对孩子情感的伤害。
　　这一周柳佩开始犹豫，是否要主动提醒前夫来跟女儿联络感情呢？但想起之前两人之间“打个电话会死吗？”这样的对话，柳佩又疑虑这是吴驰使出的新招数，禁不住苦恼起来。到底是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女儿的父爱重要呢？
　　吴驰还真不是想给柳佩另一个下马威，他是玩火玩出了问题，不过这个详细经过等他那边有了结果再说。
　　柳佩又忙又烦，没留心跟刘蓓聊天。虽然刘蓓这阵情绪大起大落，但她本来就是这个脾气，所以柳佩也没太在意。刘蓓呢？最近可能跟着婆家着急上火次数太多了，用她的话说是“神经有点疲软”，什么都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小叔子的房经过近半个月的争论，最后总算少数服从多数，以王义仁的失败告终。小惠家在她家附近找到一个一室一厅的老房，总价不到６０万，房证已过五年。虽然两家都觉得房子条件不怎么样，但理智来说正符合他们的承受能力。王义仁本来坚决反对，但有天顺便去小惠家坐了一下，发现小惠家也就是这样残破的老楼，只不过面积大些。王义仁这才意识到，小惠家的条件也不怎么样，于是沉默了，出来以后再也没说什么，总算让王义孝松了口气，定下这套房子。
　　这天跟房东签了合同，心急的王义孝才算松口气，很高兴地要带全家庆祝一下。刘蓓一旁看着，自己也松了口气，假如王义孝用她家的钱买了比她更好的房子，她还真不知是什么个心情。唉，实在太小气了点！虽然这想法只有自己知道，但刘蓓还是有些惭愧。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阿孝现在还没有工作，怎么贷款呢？
　　刘蓓有点发毛，最后不会变成两家各出３０万一次性付清吧？
　　饭桌上大家似乎在讨论这事儿，但为了照顾公婆，兄弟俩习惯性地用了乡言，刘蓓只能猜出几句话，急得她一顿饭都没吃什么。好不容易得个空偷偷问丈夫，“阿孝贷款怎么办？”
　　“难办，中介说他没工作，应该没法贷款。”
　　刘蓓心觉不妙，赶紧追问，“那怎么办？”
　　“明天再去银行咨询，看用小惠父母的名义可不可以贷款。”
　　“可以吗？”刘蓓很怀疑。
　　王义仁不在意地说，“用他们的名字买应该就可以。”
　　轰，刘蓓被丈夫这句话雷的麻酥酥的……她难以相信地确认一遍，“用……用小惠父母的名买房？”
　　“嗯”，王义仁很高兴地点头。刘蓓傻傻地看着丈夫的眼睛，发现王义仁真的没有任何疑虑，甚至对此感到很高兴。她忍不住又去问小叔子，“你们打算用你岳父母的名买房？”
　　“嗯，小惠她爸有公积金，如果用他的名买房就可以提出来了，说不定还可以申请公积金贷款”，王义孝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刘蓓本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很坚韧，但禁不住还是替小叔子绷了起来，阿孝把全副身家……不对，是把她老爹的全副身家都投进这个房子，结果却打算写岳父母的名？要是……要是对方以后翻脸不承认呢？“那，爸妈也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王义孝笑着反问。
　　刘蓓看着王家六口人（包括两个小家伙）同出一辙地憨厚笑容，冷汗珠如出疹子一样呼呼呼冒了一层。苦恼地想，是王家人对人太轻信，还是她太多疑了呢？不过既然当事人全家对此还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刘蓓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总觉得一开口反而显出她皮囊下的那个“小”来。
　　不过晚上实在憋得睡不着，刘蓓忍不住摇醒了丈夫，“喂，买房那个事儿……是不是……那个……。”
　　王义仁还真是了解妻子，已经从刘蓓的表现中心领神会，直接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结什么婚呢？”
　　俗人刘蓓大大的震惊了！
　　平时唱高调的人见得多，唱多高都没问题，但眼前可是真正身体力行的一家子呀！这是她刘蓓的幸运亦或是不幸呢？
　　王义仁见老婆发傻，无奈地又打趣一句，“再说还能怎么样？难道写我们的名，我们去贷款？”
　　这主意不错呀……刘蓓心里想，但没好意思说，只是讪讪地笑。
　　“你好意思吗？”王义仁白她一眼，“人家父母你都信不过，然后让人家来信我们做哥嫂的？”
　　可是……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没的是我家的钱啊，刘蓓垂头丧气地撅起嘴。
　　“放心啦，应该可以写３个人的名字，小气鬼。”
　　哦，是哦，可以把几个人名字都写上。不过刘蓓对人性阴暗面的信心大于对所谓人性的信心，忍不住追问，“那要是她家不同意呢？”
　　“有什么不同意啊？”王义仁心想，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计较吗？
　　为了钱呗，为了利益呗，刘蓓闷闷地说：“你说有什么啊……。”
　　“人家才不是那种人”，王义仁有些生气地用一个肯定句做结束语，然后又一次翻过身背对老婆不说话了，气得刘蓓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
　　结果，最后真是准备写三个人的名字，还是小惠的父母主动提出。王义仁用这一事实结果来教育老婆不要疑神疑鬼，刘蓓皱着眉，又一次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最后她告诉自己，买房的是阿孝和小惠，她父亲是自己乐意借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她就干脆不管也不问了，省着总是她一人做丑角。
　　买房大事算是尘埃落定，王义孝的婚期等也有了初步安排，王家老两口也开始想家了，担心家里新抓的两只小猪仔，急着想回去。不过回去之前，王老太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秘密使命要完成。这天早上，她叫儿子晚上叫媳妇回来吃饭。刘蓓以为公婆是准备走了，打算吃团圆饭，下班后还买了点东西，挺高兴地回去了。
　　一进家门，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她年近七十的婆婆欢快地像只小鸟似地嗖一下飞扑到她面前，吓得刘蓓退后一步，心想您这么大岁数悠着点啊！接下来婆婆对她表示了亲切慰问和细致地视Ｘ光扫描，让刘蓓差点夺路而逃，不过见家里其他男人们表现如常，刘蓓还是心里唱着神曲——忐忑——在婆婆的“陪伴”下落座。
　　神曲唱到第ｎ遍时，刘蓓总算从婆婆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里听出了端详，婆婆是催她生孩子？！
　　哈，刘蓓竟然忍不住心里偷笑起来！立刻将婆婆划入战友阵营，不过为了表示这事的问题在丈夫身上，她表面却故意脸一拉说：“小孩呀……这要问他。”
　　刘蓓婆婆顺着媳妇小下巴指示的方向一看，大儿子正在小儿子聊天。老大家生孩子要问阿孝？刘蓓婆婆有点摸不着头脑，那就是问老大？生孩子还有啥问的，只要“那个”……不想生都一个个往肚里钻。王老太正想细问问媳妇，突然灵光一现，差点吓趴在地上——难道儿子媳妇这么多年仍没有个后人是因为儿子……不行？嚎！！！！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28

　　说真的，王家苦了一辈子，但王老妈是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纠结。穷就是穷，苦就是苦，有钱就是有钱，没钱就是没钱，都不用纠结。可儿子媳妇生不出孩子这事儿，即便是当妈的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一来，中国父母没有和儿女闲着交流性问题的习惯，脸皮没经过锻炼，一想起来就觉得要烧漏了。二来，不管中外，生殖能力都和男性的尊严息息相关，王老妈怕问起来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不过呢，放着不管更不行，至少王老妈做不到那么洒脱。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在某些农村地区养儿防老的风俗仍那么浓重，其实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拿王义仁老家来说，经济落后，交通不便。单说人生第一件大事——吃饭，山上没有超市，都是自己种自己吃，那人老了种不动地了咋整？不就得靠着年轻人嘛。要是没个后人，就算乡邻好心帮衬，但一次两次还好说，真十年八年都颤颤巍巍地去人家地里伸手要东西，几人有那么厚脸皮？
　　村里真有那么一两个无儿无女或儿女早亡的孤老，政府有救济，一个月发一包大米，给１００块钱。大米有了，可菜呢？肉呢？油呢？盐呢？村里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可出村一次步行要几小时，这些孤老还能天天下山去买菜吗？还能挣扎着动的，自己可以在屋前屋后种一点，不过七八十岁的人了，种点东西也都不容易。有些身体不便的，那就真是两眼一麻黑了。乡邻再照顾，可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操持，自己也过意不去啊。
　　总之，王老妈见过的那些孤老晚景都凄凉的很，她觉得不如早点死了算了。现在得知儿子也可能孤老终身，您说她能睡得着觉吃得下饭吗？当晚，王老妈就私下跟大儿子谈起心了。
　　“阿仁，怎么还没有孩子呀？”
　　啊？王义仁有些疑惑地看着母亲的苦瓜脸。每次回家母亲总要唠叨两句孩子的事，不过家里操心事那么多，所以他父母对此也不是特别迫切。现在……哦，王义仁恍然大悟。弟弟毕业结婚这两件大事都已经差不多，不用家里操心，父母现在想要抱孙子了。王义仁了然地一笑，对母亲说：“今年就要。”
　　“好呀！”王老妈的脸顿时大放异彩，不过转眼又糊涂了，儿子到底是不是有问题呢？会不会是有问题但不好意思让人知道呢？要是有问题，那现在是不是敷衍她呢？如果不是敷衍，那是不是打算偷偷抱养个孩子当自己生的呢？越想越糊涂，王老妈忍不住直接问了，“阿仁，你不是……不能生吧？”
　　嚎～～～，王义仁鼻子都气歪了，男性尊严受到严重质疑和打击，没好气地说：“你胡扯什么呐。”
　　噢……，王老妈吓得不敢再追问，安慰儿子两句就出去了。不过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在厨房里又纠结一阵，然后忍不住跑回去叮嘱儿子：“阿仁，你们要是没孩子，可别去外头抱，跟你大姐商量下，把小龙过继给你们吧，毕竟是自家人呀。”
　　王义仁被雷的差点吐血，此时两个外甥正在客厅里对着嚎叫，吵得他恨不得打开窗一手一只扔出去。他压低声音对母亲吼道：“妈，我们能生！再说就算真不能生我也不会要这两个，你赶紧出去管管他们，这不是乡下，等下邻居会来找的。”
　　王老妈赶紧出去连打带骂的管教两个外孙。王义仁无奈地叹口气，不过寻思寻思又开始内疚，他竟然忘了老人会担心，看来是应该快点要孩子了。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34

　按说这是刘蓓该高兴的事儿，至少王义仁觉得妻子一定会很高兴，刘蓓曾经也觉得自己该高兴。可是真的听丈夫把话说完，刘蓓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作为要负责生儿育女的那个人，她却无法决定自己什么时候要孩子，这好像不对吧？可是要孩子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现在终于实现了，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好说。
　　刘蓓郁闷着，她是很直率很开朗的人啊，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别扭了？
　　王义仁见妻子没有面露喜色，有些失望，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刘蓓敷衍，她觉得心里堵着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已经存在了很久，但她从来没有正视过，或者说是不愿正视，由着这个东西在阴暗中成长。孩子的事像催化剂，让这个东西一下子膨胀起来，让她无法承受。她需要一些时间思考，看清自己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公婆周末回乡，碰巧刘教授要开车去近郊参加朋友聚会。王义仁不放心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在路上辗转折腾，希望父母再住一星期，等能借到岳父的小车时再送他们回家。王家二老归心似箭，父子两人争了几句，王老爹有些气，他觉得儿子简直把他当了个废人一样！他这么大年纪（当然也不是老到路都看不清），在老家和广州跑过不知多少趟，难道还能坐车坐丢了不成？老人家也有自尊心，倔脾气上来，坚持要立刻回家。王老妈心疼儿子，即使有车都不想儿子再奔波着送她们，也在旁边帮腔要自己坐车回去。
　　刘蓓见他们吵得烦，将丈夫叫到一边说：“既然爸妈要自己回去，你就让他们自己回去吧，以前他们走过好多次了。”
　　“他们这次带着两个孩子，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拿，转车多不方便啊！”王义仁几乎是愤怒地瞪了妻子一眼，觉得妻子是嫌他开车送父母回家麻烦。
　　刘蓓确实是不喜欢丈夫开车千里迢迢的来回跑，见王义仁对她动了气，刘蓓也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哼，要是我爸没车，你们家以后还不出门了是吧？我跟你大包小裹的跑了几年，也没见你说过不方便。”
　　“他们多大年纪了？！”王义仁觉得刘蓓越来越不讲道理。
　　嗯，是有道理，公婆年纪大，她不能比。刘蓓觉得有点理亏，沉默片刻，然后突然脑子里一闪，慢慢地开口道：“那……阿孝和小惠呢？”
　　“什么阿孝和小惠？”王义仁没听懂。
　　刘蓓笑了，她终于想明白了，不仅想明白了自己心里藏着的东西，也突然明白了她和丈夫之间真正的问题，“阿孝和小惠年纪不大，你不一样非要车接车送？”
　　小惠是第一次去我家呀？！得给她留个好印象。可不等王义仁继续解释，刘蓓已经抢着甩出一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其实很简单。那些……是你的家人，我不是。”
　　说完，刘蓓猛转身走了，躲到一边去平复突然被打乱的心情。王义仁听得直糊涂，一时没理解刘蓓话里的意思。偏这时王老爹把行李都收拾利落，招呼老伴和两个外孙一起要出门。王义仁顿时把刘蓓的话忘到一边，过去又跟父亲争执起来。可惜最后也没争过，因为全家又形成了ｎ比１的局势，尤其最后王义孝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爸妈没事儿的，你不要好像全家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一样嘛！”
　　说真的，这句话让王义仁整个胸腔一阵剧痛，什么叫“伤心”？这就是伤心！他看看全家，竟然没人反对弟弟这句话。王义仁心凉啊，心想那以后我就不管你们了，看你们怎么办！
　　说到做到，全家坐地铁到了车站，王义仁故意不去买票。可惜他父亲没领悟到儿子的下马威，昂首挺胸地自己跑过去排队，王义孝在旁边陪着做翻译。不到１５分钟，老头拿着几张票乐滋滋地回来了，还不忘打击长子一句：“你看，比你便宜多了！自己跑，过一个岗楼就几十几十，过一个岗楼就几十几十，没完没了。”
　　王义仁无语，讪讪地把父母送到候车厅，令他稍微欣慰地是，母亲和妻子之间看起来很和谐。王老妈一路抓紧对媳妇唠叨些要勤快干活，照顾好丈夫，赶紧生个孩子一类的话，还强调他们家不在乎男女，只要快点有个孩子就好。刘蓓不说什么，只是保持嘴角上翘的表情。
　　送别了父母，王义仁内心又失落又惆怅，还有些孤单。现在他唯一的家人，唯一的感情寄托就是妻子了，他本能地伸手去揽刘蓓。刘蓓一扭身闪开了，神色有些古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王义仁这才回想起刚刚似乎又发生过一点小争执，无奈地叹口气，心想：又来了，慢慢哄吧。
　　刘蓓就挂着这样的表情一路到家，不管王义仁说什么都忍着不吭气。她重面子，怕一张嘴就忍不住在大街上吵起来。
　　进了家门，刘蓓忍不住四下打量一圈。一样的房子家具，只不过位置稍微不同，比她习惯的位置稍微挪了几分，感觉就陌生起来，好像是别人的家。
　　王义仁努力示好，笑着拿出一盒蓝莓给刘蓓：“我去批水果的时候一起买的，你最爱吃的。”
　　刘蓓接过来，没有感动，也不觉得高兴。理智告诉她，有好东西吃就该开心，纠结什么“你是给你家人买水果才会顺便想起我”显得无理取闹。不过……或许家真不该是个讲理的地方，又不是法庭，不管谁有理，俩人日子过得连吃好东西都不觉得开心，正常吗？好吧，她承认她其实很小气，她不够大方，不够贤惠，不够伟大，她已经过够了。
　　“我们离婚吧！”一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屋里的两人都呆了，不仅王义仁不敢相信，连刘蓓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冲动地说了出来。这可不是平日的戏言，也不是纯粹的气话，只有刘蓓才知道自己有多认真，甚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说什么呢？”王义仁有些慌乱，但他将此归结于妻子在耍小脾气。他们的感情是那么好，孩子的分歧也解决了，怎么会突然离婚呢？
　　假如王义仁同意离婚，不管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刘蓓都会当场疯掉。丈夫不同意，刘蓓就生出了说下去的勇气（说到底，离婚只是她为了幸福而破釜沉舟的一种手段）。“我是认真的，我受不了了！我小气，我不大方，随便你怎么讲。但我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可在你心里，连你弟弟的女朋友都比我重要。”
　　“你说什么啊？那只是礼貌……”，王义仁觉得自己是有口难辨，难道真要他挖出心来给她看？
　　“礼貌？那对我连礼貌都不必是吗？”刘蓓冷笑。
　　“你……”，王义仁仰天长叹，决定还是不说话了，吵架他吵不过人。越说越错，还是等刘蓓自己冷静下来再说吧。
　　见丈夫又摆出闷葫芦的架势，刘蓓这次没生气，她自己想明白就够了。“以前你总说，你欠了很多，你要报答你家里。我信了，我陪着你报答。可我现在发现，其实不是这样。即使你不欠什么，你也会那么做。因为你关心他们，你体贴你家里人。这也没什么错，但我就想，我的牺牲我的委屈代表什么呢？答案就一个，你不在乎我，你没把我当你的家人。或许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可以帮你孝顺全家的工具，但我没想到连孩子对你来说都只是用来满足你父母的心愿的。王义仁，我现在觉得你很可怕，很没人性。”
　　王义仁忍不住了，怒吼：“你在说什么啊？是你总吵着要孩子的！我……。”
　　“对！”刘蓓失控了，哭着指着自己喊道：“我想要孩子！可你以前怎么说？就在你父母来之前你还不同意，可你妈一说想抱孙子你就决定要孩子了，还得‘快点有个孩子’。要生孩子的是我，是我！可我想要不行，只有你家想要的时候我才能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摆在这里，孩子在你心里都只是个工具，还用说我吗？”
　　“不是！不是……”，不知是气还是急，王义仁也激动地浑身发抖，尽量整理了下思路才说，“我们早就定了阿孝结婚以后要孩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别往我头上推，我们才没定过什么。王义仁，我不傻，你之前就是敷衍我，如果不是你家急了，等阿孝结婚以后你又会找其他理由推迟要孩子的。你知不知道你前后态度有多大不同？以前只要提起要孩子，你总是立刻开始讲很多不要孩子的理由，你不是常说负担重吗？你不是总说等你家里问题全解决以后才要孩子吗？可自从你妈说想我们生孩子，你就再也没提过这些！你不仅不提这些，还开始跟我讲一堆立刻要孩子的理由。什么年纪大了呀，什么父母现在还可以帮忙啊，这些道理我ｔｍ以前说过几百遍，你从来没听过。哈，今年２月我们还是‘正年轻，不急’，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年纪大了’。你还敢说是为了我才答应要孩子，很不要脸你知道吗？”
　　王义仁脑袋一团乱麻，摆摆手说：“我不跟你讲，讲不通。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吧？”
　　“不想”，刘蓓含泪而笑，“从你上次拒绝要孩子之后，我就决定不生了，除非你让我相信你真的很想要孩子。我不想生一个不被亲生父亲期望的孩子，那样孩子太可怜了。”
　　有这么严重吗？王义仁一呆，想想说：“小蓓，我说实话。我确实不想要孩子，现在仍然不想，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小孩。我这次决定要孩子，确实和我妈的话有关。但是，我妈不是第一次催我们，以前每年回家她都提，我都没理。我真的是以为这样你也会开心，你开心，我妈开心，大家都开心，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好？不过，如果你现在又不想生了，我也支持，我希望等条件更好的时候才生。”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特别坚持要孩子吗？”刘蓓本来想不通，现在也全明白了，“因为我知道……其实你也很清楚，我们永远不会有条件好的一天。就算我们中了５００万，你的第一个念头也会是拿这笔钱帮你家人能做些什么，然后很快花光。王义仁，你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时候你家那边能全部富裕起来，不用我们帮忙？”
　　王义仁沉默，他从不细想这种问题，因为答案是悲观的。
　　“我想我们这辈子大概是等不到了，那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有钱生孩子养孩子？”刘蓓心里明白，其实一切只在丈夫的选择，看他心里孰轻孰重。很简单一个例子，一边是叔叔来借钱，一边是邻居来借钱，钱不够，他可以拒绝邻居，说钱被叔叔借走了，但是却不会因为她要用钱而拒绝家人——甚至邻居。
　　听了妻子的例证，王义仁不暇思索地反驳，“那边是孩子上学、买农药化肥要用钱，你是要买衣服要出去玩，怎么能一样？其实我从来没说过你，不过……你要是少花点钱，少买点衣服什么的，我们还是有钱养孩子的！”
　　“哈哈！”刘蓓气急而笑，“怎么？！难道我还得节衣缩食的去养着你全家？”
　　“我家人不用你养！”
　　“好，你说的！那这次你弟弟买房不要借我家的钱。”
　　这让王义仁有点急了，“那是我和刘老师之间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刘蓓冷笑，“跟我没关系？好，那看我们离婚以后，我父母还会不会把他所有家当借给你。”
　　王义仁不自觉地瞪大眼，浑身一颤，发现刘蓓竟然是认真的，立刻慌了手脚，赶紧回想刚才都说了什么，怎么搞得这么严重了？顺着一路捋回去，发现第一句话也是离婚。难道一开始就是认真的？王义仁悲剧了，不敢再火上浇油，但也想不出什么来缓和，只能鸵鸟地想：等小蓓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发泄一通，刘蓓确实冷静不少，她不确定是否真要放弃这段婚姻，但她知道自己没法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她不是圣人，不是特丽莎嬷嬷，说她自私好了，但她不想再为别人的幸福负责。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36

本帖最后由 goodday 于 2011-4-2 14:29 编辑

\\\\\\\\\\\\\\\\\\\\\\\\\\\\\\\\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38

本帖最后由 goodday 于 2011-4-2 14:30 编辑

\\\\\\\\\\\\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2 09:40

本帖最后由 goodday 于 2011-4-2 14:31 编辑

　\\\\\\\\\\\\\\\\\\\\\\

ywxxk · 发表于 2011-4-3 09:03

她不是圣人，不是特丽莎嬷嬷，说她自私好了，但她不想再为别人的幸福负责。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18

回潮天来了，广州一片阴郁之气，墙壁甚至湿的直滴水，让人心情很难爽朗起来。
　　柳佩心情还不错，虽然前夫快消失了一个月，但她已经有了主意——不做坏人也不做好人。爱情也好，亲情也好，都强求不来。前夫要是心里有孩子，自然会来；他要是心里没孩子，柳佩绝不送女儿去受委屈。
　　不过归根到底，柳佩还是不愿意给前夫一家子打电话——不是怕，只是想起吴家人就浑身不舒服，大家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就连吴驰不给抚养费，她也只是发个短信，还好第二天钱就到帐了。现在她的工资足够母女二人的生活费，打算把这笔钱给孩子存起来。
　　“刘蓓，你说我怎么投资好？”柳佩对投资没什么概念，便请教好友。
　　“多少钱？”
　　“一个月５００。”
　　刘蓓大翻白眼，“就这么点钱，投什么投啊，花了得了，还不够贬值的呢。”
　　柳佩有些脸红，小声说：“总比没有好嘛，以后孩子上学要用钱呢。”
　　“也是，比我强，我家就一屁股债”，刘蓓叹口气，不是她瞧不起柳佩钱少，而是说起投资她也没什么经验，这两年手里几乎就没攒下过钱。不过她还是努力回想一下，跟柳佩简单说了两条经验：“你要是钱不多，不能保证这笔钱可以存几年不动，那就别买基金，万一突然要用钱还不够赔手续费呢。我去年就是，玩定投，投了才３个月就取出来了，结果还亏了一百多。现在利息涨了，你不如存定存，就算提前取出来也顶多是亏利息，不会亏本金。你要是不怕亏，那不如直接买股票，赌一把。”
　　柳佩急忙摇头，她可不敢拿女儿的教育金去赌。不过听出刘蓓话里有怨气，柳佩忍不住关心道：“你们俩最近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也准备离婚了。刘蓓心里想，但嘴上只说了一半。别看给人出主意的时候什么狠话都说的出来，可这事儿摊到自己头上，要走出最后那一步真挺难。刘蓓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不好意思跟柳佩商量。可这么大个事儿又憋不住，最后忍不住说：“唉，他家的烂事儿太多了，有时候我都想离婚算了。”
　　柳佩当她说气话，笑着安慰：“没那么严重吧，其实力所能及的，能帮就帮点嘛。”像她，现在就是靠亲友的支撑才能熬过一关又一关。
　　刘蓓闻言猛一拍桌子，“没错，关键就在力所能及！你觉着自己借钱去帮人，这叫力所能及吗？”
　　“哦……”，柳佩为难了，这不叫力所能及，但她觉着能借钱去帮人的更伟大，这也不算错啊？
　　一看柳佩的反应，刘蓓泄气了，愤愤不平地嘟囔：“那是不是不想借钱帮人就是自私？”
　　“唔……”，柳佩的五官纠结在一起，似乎是不够无私，但也不叫自私吧？毕竟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刘蓓换个实际例子，“你就说你会不会把给孩子存的钱都拿去做好事？”
　　“不会！”设身处地果然更有助于得出答案，柳佩答得斩钉截铁。
　　这就对了嘛，见柳佩也承认了自己的“自私”，刘蓓舒服多了。不过就算全民都自私，只要王义仁还是那么无私，她的问题一样存在，不禁又沮丧起来，“唉，就是嘛，那你说一个不想，一个想，能怎么办？”
　　“好好商量嘛”，柳佩也没办法。两人一起生活，不说什么东风压倒西风。换个和谐点的说法，总要一方稍微迁就下另一方。
　　“要是商量没用呢？”刘蓓心想我商量的够多了，结果每次商量完都是按着他意思走。突然，刘蓓想通了。她现在不想“商量”，也不想“解决问题”，她只想以后按着她的想法来生活。她不想管谁对谁错，谁无私谁自私，谁伟大谁卑劣。这是生活啊！这是她的生活啊！又不是评选感动中国！一句话：她有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假如王义仁无法接受，那么他们俩或许真的不该生活在一起。答案就是分手，他去找一个跟他一样无私的女人去忧国忧民，她去找一个跟她一样自私的男人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就是唯一的答案吗？刘蓓本能地抗拒着。难道她的幸福注定是不能有他的参与？假如这样，岂不是两人从结合的一刻就注定了一个错误。但为什么……她有时又会觉得和他在一起那么快乐，那么幸福？真是讽刺，一想到分手，刘蓓反而更加清楚地发现：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假如为了钱放弃了这段婚姻，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呢？
　　刘蓓想得入神，连柳佩在旁边说什么都没留心。不过柳佩能说的也就是一些安抚的话，夫妻二人意见不统一，不外乎三种结局：丈夫顺着妻子，妻子开心丈夫不开心；妻子顺着丈夫，丈夫开心妻子不开心；各持己见，两人都不开心。
　　其实还有一种结局，两人不再做夫妻，可惜这样的结局也未必会让人开心。劝人分手，柳佩说不出。她和很多人一样，仍觉得决裂是种缺憾。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20

柳佩闻言大惊失色，半安慰自己地连说不可能，一边却已经冒着冷汗反思起最近做了什么让老板不满意的事。不过像柳佩这样的人，只要诚心给自己挑刺，什么毛病挑不出来？一想便心虚的不得了。
　　刘蓓很生气，气这家老板不是个东西。诚然，这些年做实体生意的越来越难。房租涨、原材料涨、运输成本涨、汇率涨、竞争涨，唯独订单不见涨。这家小民营公司面对竞争时又只有一个本事——价格战，轻易不敢提价。这两年经济危机，公司撑得也不容易。年前她就听财务总监提过，公司打算裁员，谁知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她见柳佩对公司还有幻想，立刻戳破：“别傻了，没什么不可能。咱们公司下面的厂每次裁人都用这招，女工就调去干些特苛刻的工作，男工就不准加班不给接活，光底薪那些出来打工的怎么养家啊？只能辞职。我们总监早就提过公司今年准备裁人的事儿，不信你可以试下，如果你答应去出差做业务，接下来老板肯定有更多很变态的条件，比如超低的底薪或者超高的业绩要求，要不然就是天天整你，非把你逼走不可。”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开除我呢？”柳佩都要哭出来了。
　　刘蓓冷笑，“开除你要赔钱呐！你干了几年了？”
　　“５年。”
　　“就是嘛，按劳动法，公司提前解约，按工龄一年赔一个月的工资。如果公司开除你，要赔差不多２万块。那帮吸血鬼就是为了省钱才裁人，怎么舍得白给你钱？”
　　柳佩低头，含泪不语。她没有生气，心里更多是对人性的失望和对自己的沮丧。她以家庭为重时，家庭散了；等她依靠事业时，事业没了。曾经，亲戚介绍过另一份工作给她，柳佩没去。薪水差的不多，还不足以诱惑她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儿。不说她对这家公司忠心，至少她愿意尊重合同，企业现在做法的真是让她非常失望。不过，柳佩属于那种更愿意恨自己的人，禁不住说：“唉，我想公司也是对我不太满意，不然为什么不炒别人。”
　　刘蓓听了仰天长叹，柳佩啊柳佩，做人不能这么善良啊！她没好气地说：“拜托！公司不会光炒你一个，事实上假如真是炒你一个，老板未必用这招。”见柳佩露出狐疑的神色，刘蓓接着解释，“国家有规定，企业大规模裁员很麻烦的，超过２０人就要跟有关部门报告，裁什么人留什么人也都有要求。但员工主动辞职就没人管了，哪怕一次２０个人辞职，所以老板要裁很多人时一定用这招。”
　　“你懂得好多啊！”柳佩先惊叹。
　　刘蓓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出来打工的不先把怎么保护自己研究明白能行吗？”
　　“嗯，是啊，可我就不懂。唉，也难怪老板先裁我”，柳佩哀怨道，“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呢？”
　　“你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刘蓓知道好友是个软性子，“但如果公司这么对我，我就告！管它告不告得赢，反正别想随便摆布我。”
　　柳佩犹豫，“那怎么告呢？到时候公司可以说是我不能胜任工作呀。”
　　“签过合同吗？”
　　“签过，还有两年才到期呢。”
　　“不管什么时候到期，合同上写过你的职位是吧？”
　　“好像是”，柳佩直冒汗，签合同的时候只想着不会出什么事儿，她都没仔细看。
　　“咱们的合同都是一个格式，肯定有。上头写了你是做董事会秘书，现在公司要把你调走就必须经过你的同意。要是单方面想改就改那还叫合同吗？你可以去告。我估计告赢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不过你这个理由就算告赢了，很可能也只是说不准逼你调职。但是，你以后在公司就很难做了，最后可能还是得自己辞职。”
　　柳佩皱眉，就这么算了不甘心，但要是折腾一场也没什么好处，她还真提不起那个勇气。
　　刘蓓叹气，面对庞大的企业，一个小小的员工真是弱势群体。柳佩还是个单亲妈妈，要养家要照顾孩子，真没那么多精力去斗气。想到这里，刘蓓反而劝了起来：“我看你也没那么多精力，要不就算了。威胁他们一下，尽量拿点赔偿算了吧。”
　　这个建议比较符合柳佩的心思，既然都是做不下去，拿点赔偿，好聚好散算了。反正也是自己技不如人，假如她像刘蓓那样术业有专攻，老板也不会从她下手。柳佩急着想去解决这事儿，但被刘蓓拦住了。刘蓓怕柳佩一上阵就软下来，最后拿不到赔偿，坚持要下班回家后训练她。
　　柳佩垂头丧气地先回去做秘书，不知是不是因为几个董事对柳佩要离职的事情已经有了默契，平时响个不停的内线电话突然变成了哑巴。柳佩强打精神把手里几份文件整理好了。虽然不开心，但她觉得现在还拿着公司的薪水，就要善始善终，甚至做得比往常更加仔细。看离下班还有点时间，柳佩赶紧上网去搜工作。看了不下二三十个文员和秘书方面的工作，柳佩已经慌神了，大部分普通文员和秘书的工作都不超过２０００块。假如她是单身一人，２０００块大概还够生活。可她有孩子呀！上班就要找人帮忙看孩子，扣掉保姆、养孩子的钱和房租，２０００连吃饭都不够。她也找到一些在２５００－３０００的工作，但要求都高些，比如英文四六级。柳佩当年倒是考过四级，但毕业后一直荒废了，现在刚开始学习不到一个月，她实在没信心。
　　简直慌到不行，柳佩觉得心脏一路乱跳，真有“七上八下”的感觉。她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想象一些海阔天空的美景。过一会儿，柳佩稍微平静下来，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就把房子退了，回娘家啃老呗！
　　安静了一会儿，柳佩又坐不住了，她真不喜欢有事儿悬着的感觉。一股冲动上来，她直奔副总的办公室，到门外刚要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争执声，柳佩忍不住侧耳屏息。听声音是个男人，嗓门很大。里头吵了一阵，突然门打开，一个男人直往外冲。柳佩躲闪不及，两人撞在一起，柳佩哎呦一声差点跌倒。偷听被逮个正着，柳佩很尴尬，抬眼看，原来是公司业务部门的一位同事。对方正在气头上，只是看了柳佩一眼，然后回头恶狠狠地对副总说：“你等着，我一定要告你们！”
　　柳佩心思一动，看看大步离去地同事，再看看同样气得不得了得副总，强装笑脸问道：“他也要调职？”
　　“唔”，副总正气不顺，别看炒人这活儿看起来威风，其实他也只是拿钱打工，谁想被人恨呢？
　　“业务部不是正缺人吗？怎么还要把他调走”，柳佩讽刺。
　　“公司需要，你有什么事吗？”副总暗自运气，准备迎接另一场战斗。
　　柳佩走进来，紧紧地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但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好，副总，那份工作我真的做不了。”
　　副总以为柳佩仍是来乞求他收回调令，不耐烦地说，“这不是我的决定，是公司有需要，如果你……”
　　“我想辞职。”
　　哦？副总一愣，然后松了口气，迅速和缓的面色算是彻底印证了刘蓓的猜测。柳佩多少还是有点受打击的感觉，坚定地继续说：“但我希望公司能给我一定补偿。”
　　“那不可能”，副总本能地拒绝，能否以最少的代价解决此事关系到副总的业绩呀！“是你自己要辞职，公司不会给你补偿。”
　　柳佩再次对人性失望了，她深吸口气，严肃地说：“我辞职是因为公司一定要单方面改变劳动合同，我已经查过有关规定，这是违法的。如果公司不打算给我补偿，我就不辞职，但我也不会去业务部，如果公司强迫我调走，我会去申请仲裁。”
　　又一个要告状的？副总面部一阵扭曲，正想威胁柳佩几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这两个人真的同时去告，公司变相裁员的事曝光怎么办？副总关心的倒不是公司，而是闹起来他这个负责人会很难看，说不定接下来老板就用办事不利为借口把他也裁了。转念一想，他也是个打工的，那么卖命干吗？弄不好被人报复。
　　几秒钟内，副总的心思千变万化，最后换了个商量的口吻：“柳佩，我只是执行人，做决定的不是我，你跟我说也没用。这样吧，我再去跟老板请示一下，看你这个情况要怎么处理，能不能开个特例。”
　　不是特例，是我应有的补偿。心里这么想，但柳佩还是礼貌地表示感谢。
　　刘蓓本来还摩拳擦掌的准备给柳佩特训，听了有些失望，但觉得柳佩做的还可以，尤其是正巧撞上另一个要“被辞职”的同事。她灵机一动，说如果公司不肯让步就联合其他同事一起告，给公司施加压力。柳佩苦笑，心想能不多事最好，但假如公司真的那么不讲理，柳佩也准备和他们周旋到底。
　　刘蓓安慰她：“放心，不会太久，老板是打算在发年中奖以前搞定你们。”
　　柳佩听了更加无语，难道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吝啬，连这个都要算计了。她柳佩的年中奖也不过是老板们在外一顿鲍翅筵席而已，就非要为了钱搞到天怒人怨不可。
　　刘蓓也愤愤地表示，她对公司非常失望，准备跳槽了！突然又兴奋地说想创业，要找柳佩合伙。柳佩心里也是一动，自己做老板，时间自由，可以边照顾孩子边工作，似乎很适合她呀？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20

　很快，柳佩和平地“自愿辞职”了。公司几位董事对柳佩印象不错，“特批”给她三个月薪水作为补偿金。虽然比她应得的要少，而且考虑到再做一月就能拿到年中奖金，其实只相当于一个半月的补偿。
　　离开前，柳佩将所有资料文件整理好，却不知该跟谁交接。她打电话给副总，副总想了想说：“你就放在桌面上吧。公司以后不设专门的董事会秘书了，所以才要你变动工作。”副总仍然想解释。
　　“我明白”，柳佩轻声说。但就算公司真是因为岗位变动而要裁掉她，也不该在补偿金上做手脚，让她看不起。
　　将５年的一切留在原地，离开前，柳佩静静地在桌前坐了片刻。整整５年，她做出了什么事业呢？现在她需要写新的简历，将这５年浓缩在上面，可柳佩能想起的成绩就是“老老实实地为老板打杂”，等于５年的原地踏步。或许，她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找一个有更多成长机会的工作。
　　失业和失婚很像，比如离婚后别人都安慰她说“没事，以后找个更好的（男人）”，失业后别人也是安慰她说“没事，以后找个更好的（工作）。”突然失去经济来源，柳佩重新思索起再婚的问题。当然，她不会抱着找饭票的想法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只是不再排斥婚姻和重新恋爱。她觉得，单亲家庭经不起变故。假如她有一个可靠的伴侣，即使两人中的一人失业，家庭暂时也能维持。
　　好在，她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可以寻觅。人生总是这样矛盾，有钱的时候就没时间，有时间的时候就没钱。
　　失业后的第一天，柳佩在家里一遍遍查邮箱，等电话，期待能有面试通知。小翡翠午睡时，房子里静的让柳佩有些发慌，就像刚刚决定要离婚时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三十多岁，一无所长的普通女人，无论在婚姻市场还是人才市场，大概都已经是淘汰产品了。柳佩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一遍一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自我洗脑多少有点作用，柳佩对自己说：赚不多还赚不少吗？连上街捡废品的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我怕什么。她先把手里的钱算了一下，失业期间不需要表姨帮忙带小孩，她手里的一点点存款和拿到的补偿金加起来差不多能撑上半年。半年应该可以找到新工作了，柳佩松口气，更加乐观地想：假如半年真的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就回娘家。她还有家人的支持，比起很多在异乡打工的人已经幸福多了。
　　心里有了底，柳佩在地板上铺了一块旧浴巾，然后拿出新概念，坐在上面一面活动身体一边背单词背课文。
　　下午３点，小翡翠醒了，柳佩在床上跟女儿亲昵了一会儿。等下小家伙吃完“下午茶”，柳佩带孩子下楼去散步。刚下楼，她就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问她第二天有没有时间去面试，柳佩连忙说有时间，然后仔细记下时间、地点、负责人的名字、面试时需要带什么资料等。电话另一端是一位男士，自我介绍说姓方，就是招聘负责人，耐心地一一回答了柳佩的问题。
　　约好面试事宜，柳佩兴奋地举起女儿转了一圈，小翡翠咯咯大笑。
　　风雨之后总有彩虹，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27

　柳佩根据存下的招聘信息做了点面试功课，虽然信息上很简单，只说这是一家外贸公司，但对柳佩来说已经有很多准备要做了。她上网搜了一些外贸常识和外贸英文，虽然有点临时抱佛脚，但现在不抱何时抱呢？
　　面试时最忌讳迟到，柳佩一大早就把孩子送到父母家，然后立刻赶去面试，找到那家公司时甚至还提前了２０分钟。她不敢打扰，躲在楼下继续背小抄，镇定精神，一直等到还有５分钟时才上去。这公司在一家写字楼的６楼，也就占了一层楼不到四分之一的部分，小的让柳佩有些失望。前台小姐很和蔼地将柳佩领到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门口，说：“方经理，有人来面试。”
　　一个正在电脑前忙碌的男人干劲站起来，大步来到门口对柳佩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方勇南，柳佩是吧？”
　　柳佩急忙也伸出手跟对方握手，表情有点尴尬。电话里浑厚悦耳很有男子气概的声音，相貌却有点发噱。不能说是丑，只是不幸长得有点像某个著名谐星，偏偏身材不矮小，还有虎背熊腰之感，更有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反差感。结果麻烦了，面试指导上说要自信地看着面试官，可柳佩一看方勇南就想笑，只好将视线调低至对方颈部以下。
　　好在很快柳佩就笑不出来了，方勇南态度和蔼，彬彬有礼，但先甩出了一些颇具技术性的问题，还让柳佩现场翻译了一小段英文。柳佩毕竟平时对外贸业务方面接触不多，英文也才捡起一个多月，顿时被考的叫个人仰马翻。也幸好刚学过一段时间，总算结结巴巴地把那段英文的大意给说出来了，但她也知道不是很上得了台面。译完之后，柳佩很老实地解释说：“其实我之前的工作用英文不多，年初才开始自学，还需要提高。”
　　方勇南听了很感兴趣，“还可以，大意不错。你为什么今年自学英文呢？”
　　“提高自己”，柳佩有点不好意思，“不想只是做些打杂的工作。”
　　方勇南仔细看看柳佩的简历，“你以前是董事会秘书，都做些什么呢？”
　　“帮几个董事处理各种公务和日常安排，整理文件，做ｐｐｔ、ｅｘｃｅｌ，有时也帮其他部门做些事情。”
　　“哈哈，伴君如伴虎，你能做５年也不容易。你有没有遇到过董事之间意见冲突，一个叫你这么办，一个叫你那么办，你怎么办？”方勇南并不小看处理杂务的秘书，细节是王道，小事儿做不好何谈做大事。柳佩从面试约谈时就给他留下了非常细心的印象，只可惜对外贸方面的东西不是特别熟悉，但方勇南还是很有兴趣。
　　柳佩稍微回忆一下，笑着说：“有，但不多，我以前公司的董事都是一家人，没有太大的矛盾。偶尔遇到有的董事意见不一致，我会尽量两边兼顾，或者按着我觉得更好的方式去做，因为董事们最关心的是结果。只要工作圆满解决，董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志勇点点头，又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包括柳佩期望的薪水，然后告诉柳佩有消息会通知她。柳佩起身告辞，她自己觉得拿到工作的希望不大，对方志勇说：“如果我落选，方便的话也请通知我，还有我有什么方面不足，谢谢。”
　　“好的”，方勇南将柳佩送出去。
　　两人走到玻璃大门时，一个身着玫瑰色孕妇装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美艳而高贵，眉宇间飞扬的神采将柳佩都看呆了，她真不知原来大肚婆也可以这样美丽。那女子打量下柳佩，对方勇南说：“面试？”
　　方勇南点头，然后对柳佩介绍说：“这是我们的会计，丁幽兰。”
　　丁幽兰今天心情很好（她心情大多很好），咯咯笑着对方勇南说：“我看她不错呀。”说完大步流星地进去了，柳佩看着直害怕，这哪儿有点孕妇的样子啊？！
　　这次面试就算开了张，等消息的时候柳佩又接到一份面试通知，另一家公司规模倒是不小，有自己的办公楼，不过位置比较偏僻。面试过程很轻松，因为对方需要的也是秘书，虽然要求英语过四级，但是只是看看柳佩大学时的四六级成绩单就算了。
　　选择多也有选择多的苦恼，柳佩开始烦恼假如第二家先录用她该怎么办，她能感觉到第二家的薪水不会太高，但录用她的希望更大。
　　苦恼了半天，柳佩接到了方勇南的电话，很抱歉地告诉她，公司决定录用一位有丰富外贸经验的应聘者。柳佩很失望，但也算意料之中。过两天第二家公司的Offer倒是下来了，但对方给出的薪水比柳佩预期的还要低，税前2500，扣掉四险一金和税费后大概也就2000，而且试用期长达半年，试用期内不给买保险，薪水只有1500。虽然这家公司承诺每年都有工资增长，做三四年后会达到3000一个月，柳佩听了依然只有苦笑。她的旧公司曾经也是这样承诺，她熬了几年工资上了3000，结果很快被逼走了。如果她还是刚离校的大学生，或许会考虑抓住这个“机会”。可她现在有家有女，1500？柳佩对对方说：“抱歉，工资太低了。你们公司离我家很远，我估计每月通勤车费都要200元，上班时还要找人帮我看小孩，剩下的钱连房租都不够。”
　　更主要的是，柳佩希望有个新的开端，更好更高的开端，而不是为了糊口随便再找个工作忙碌几年然后又被人像垃圾一样赶出去。她宁愿多蹲一阵，趁机提高自己，然后找一份更稳定的工作。而这稳定，不是来自企业，而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天，柳佩正在家里看书，接到吴驰的电话，说需要周末接翡翠过去看老奶奶。很久没被打扰，突然听到吴驰的声音已经有些陌生。柳佩没有阻拦，只是将新家的地址告诉吴驰，要他自己接送。
　　周六上午一见，吴驰整个人垂头丧气，神色憔悴。公婆坐在出租车里没下来，但看神色也都是黑口黑面。柳佩也不知前夫一家子仍然在生她的气还是出了什么事儿，忍住没问，只是叮嘱了两句要好好照顾孩子。
　　吴母在后座抱着孩子，小翡翠许久未见到爷爷奶奶，非常兴奋，在奶奶身上爬来爬去。可吴母正在心烦，人心烦的时候看花儿都像牛屎。可怜的小翡翠不仅没有赢得爷爷奶奶的关注，反而被奶奶喝斥了两句，吓得缩在一边不敢乱动。车上吴家四口人，活脱脱四条霜打茄子。
　　待去了老太君家，老太太一见就开骂了，说怎么这么久都不来？还要她打电话请他们一家子。没良心的儿女，忘恩负义的东西。嘴上骂儿孙没良心，但主要是冲着儿媳妇一个人，老太太觉得儿孙做错事儿主要是因为家无贤妻。做儿媳妇的，难道不应该将孝顺婆婆放在第一位？丈夫儿子忘记去看望老人家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主动提醒？男人可以心粗，做人家老婆的当然要替丈夫想着。
　　吴驰他妈这心情就更恶劣了，不过家里这个月遇到的大麻烦实在是羞于启齿，难道她当着一屋子叔伯妯娌的面跟老太太解释，“妈，不是把您忘了。是您的宝贝孙子把外头的野女人肚子搞大了，现在要死要活的要咱家小宝负责任呢。”
　　最严重的是，这“要死要活”可不是赵芸自己寻死觅活，而是当着她的面儿放话要整死吴驰。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33

　吴驰的三月可热闹得很，如果放在古代说书人嘴里大概可以这么总结：一片春意盎然中突然杀出个小不速之客。顿时风云变幻，吴家小将一时间从脚踩两条船之左右逢源变成了脚踩两条船之五马分尸。腥风血雨之中，吴家老将出马救驾，孰料几个回合就被心狠手辣的赵芸斩落马下。
　　咱这一回书就叫：花花公子玩火不慎，火爆小姐持刀逼婚。
　　夸张吗？一点都不！谁叫赵芸带着检查结果找吴驰商量那天又是吃西餐。吴驰也是点儿背，平日不怎么吃西餐，偏偏那天同事给了两张套餐优惠券。７８元套餐可省１０元，为了俩人能省２０块钱，吴驰又跟赵芸约在西餐厅见面了。
　　俩人间冷了好一阵子，吴驰还以为赵芸来跟他分手呢。餐包和汤喝完了，赵芸还是不提分手。吴驰忍不住就把排演了一段的台词给说出来了：“小芸，我已经为你离婚了，你却不肯嫁给我，我没法等你太久……。”
　　“好啊”，赵芸突然开口，不过面上没有任何喜色，反而说得咬牙切齿。
　　“好什么？”吴驰是想用赵芸拒婚这个理由分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芸沮丧地叹口气，“结婚吧。”
　　“为什么？”吴驰几乎抓狂，他想娶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端着架子不嫁，他想分手时她却要嫁了，赵芸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吗？！
　　赵芸不是跟吴驰过不去，其实她仍没有下定决心，不过吴驰一提结婚的事儿本能地就搭茬了。赵芸说完正在后悔，却见吴驰这种反应，她敏感地意识到：吴驰不是真想娶她！不对，吴驰是根本不想娶她！连她根本瞧不起的男人都敢这么对她，简直是奇耻大辱。赵芸顿时把犹豫给忘了，逼问：“怎么，你不是想娶我吗？”
　　“是……可是你不想结婚嘛”，吴驰仍习惯性地将一切责任都推给别人。
　　“我现在想结婚了。”
　　你想结婚就结婚，当我什么？吴驰心里大叫，嘴里含含糊糊地仍在说：“你为什么突然想结婚了？”
　　赵芸才不啰嗦，“怎么，你不是真心想娶我吗？”
　　“不是……不是”，吴驰硬着头皮拼命想如何脱身。
　　“那不就得了，先登记，五一摆酒”，本来没打定主意的赵芸一见吴驰露出拒绝的意思，顿时把什么都忘了，赌着一口气非要让吴驰娶她不可。
　　吴驰一听急了，心里思量着要不要撕破脸，就说赵芸之前的拒绝伤了他的心，他现在不想娶她了，但又怕赵芸生气闹起来。“木必那么急的噻……我刚离婚……”
　　“不急我肚子就大起来了！”赵芸将检验单拿出来往桌上一拍，“我还想穿婚纱呢。”
　　吴驰的脑袋嗡的一声，木然地拿起那张白色的纸，仔仔细细读了几遍，但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会这样？第一个想法是，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赶紧问，“几个月了？”
　　不知是男人语气里关怀的味道太少，还是赵芸这个女人太精，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吴驰的话外音，差点把手里的水杯照着吴驰脸上砸过去，好在忍住了。她忍着气答：“２个月。”
　　吴驰回忆一下，那段时间好像是有过几次，不过……吴驰忍不住嘀咕，“怎么会呢？我带套了呀。”
　　赵芸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要是老老实实带套，我怎么会怀孕！”
　　吴驰顾不上叫痛，一手揉腿一手拼命乱摆，叫赵芸小声点。他确实不喜欢带套，所以有几次带上又偷偷摘下来，过过瘾再带回去。吴驰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相信，中途摘下一会儿也会怀孕，太扯了吧？再一想又有点心虚，他不舍得开新套，总是直接把旧的套回去，弄不好带反了也说不定。可不管怎么样，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２个月前他还没离婚呢！这下等于证据确凿了。任何人只要知道孩子岁数就能猜到他出轨，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因为搞大了赵芸的肚子才跟老婆离婚。这么一想，吴驰顿时开始摇头，也顾不上遮掩了，“这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赵芸真是透心儿凉，可能压抑中的情绪太过激动，也可能是腹中的孩子听到了亲生父亲无情的言语，赵芸觉得下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蹦蹦直动。她吓了一跳，母性本能让她立刻用手护住腹部，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问为什么……难道你想别人知道你第三者插足的事儿？”吴驰表面是站在赵芸角度，“要孩子，以后什么时候都行，反正我现在离婚了，但这个孩子……别人一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赵芸冷笑，“知道就知道，我要是在乎就不会插足了，是吧？”
　　得！还真有不要脸的，吴驰都气疯了，“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我们单位管得很严的，我今年还要应聘呢。小芸，我保证，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赵芸的回答是一盘子海鲜饭，然后是刀叉，最后是水杯，但杀伤力最大的是赵芸临走前的一句话：“你怕人知道是吧？哼……”
　　这西餐厅就在吴驰单位附近，吓得吴驰屁滚尿流的一路跟在赵芸后头，磕头作揖地玩命安慰解释，到底把赵芸给哄住了。吴驰还不放心，真的确定赵芸是开车回单位上班才松口气。然后发现……他已经顶着一头一脸的饭粒在街上走了半天。没法回去上班，他打电话编个理由请假，打车回家换衣服。
　　以后再也不吃西餐了，吴驰恨恨地想。不过他更不应该的是拿着同事分的优惠券约外遇对象——刚刚妹妹和另一个女同事也在那家餐厅吃饭，看了个全程ｌｉｖｅ直播。吴驰下午请假更是给两个女人制造了完美的转播空间，结果吴驰编的借口也成了笑料。这些吴驰都不知，下午一回来上班就被全办公室热情地问候“你妈没事吧？”
　　吴驰还以为是自己人缘好，刚刚用母亲不适为名请假，为了遮掩一个谎言，他现场又制造了更多母亲微恙的细节，真叫活灵活现，只是不明白为何同事们的同情都不是很真诚，还有那些交换的眼神……怎么回事呢？吴驰暗自纳罕。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3 19:34

好了，终于赶上直播了，耐心等待吧

梦里落花 · 发表于 2011-4-7 08:51

继续贴！！！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7 16:37

吴驰和赵芸陷入了一场苦战，吴驰对女人的一贯作战方针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赵芸情绪一安定下来，他就拐弯抹角地劝她打胎；赵芸一生气，他就立刻满口承诺要对她和孩子负责，把赵芸烦得要发疯。
　　赵芸心烦，吴驰自然也不好过。以前两人之间多是柔情蜜意，吴驰虽然知道赵芸是个小辣椒，但只当是平静生活的调味料，现在才发现赵芸有很强地暴力倾向。赵芸心情不顺的时候喜欢动手，手头有什么砸什么——冲着吴驰砸，让吴驰又是心疼又是肉疼。一个周末，赵芸来找吴驰谈结婚的细节，吴驰心知这场对话随时会变味，不敢在外面给人看笑话，左思右想后只好把赵芸带回了家。赵芸开始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迈进吴驰的家门，还以为这是吴驰最终下定决心的表现。可不管她怎么说，吴驰都对登记结婚避而不谈，只管愁眉苦脸地大叹他父母对此事多么多么不赞同，让他这个孝顺儿子感到很难做。
　　赵芸大怒：“操，你跟我睡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放屁？！”
　　吴驰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妈呢？我告诉你，他们一直都不同意！而我现在也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了，你简直一点礼貌都没有。”
　　“礼貌？礼貌是给人的，你们一窝畜生不配！吴驰，你不用跟我装了。既然你爸妈以前也不准我们在一起，那时候你怎么还非要粘着我？哈，现在把我肚子搞大了，突然间你想起要听你妈的话了。你弄出来的孩子，说打就打，你把孩子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懂不懂什么叫责任？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古人云，虎毒尚不食子。你也好，你父母也好，谁敢说要我打掉肚里这孩子，谁就是畜生都不如，畜生不配讲什么礼貌。”
　　吴驰气得脸都绿了，干脆耍赖：“赵芸，你要是不讲理，那我也不讲了。还没结婚你就这么对我父母，让我怎么跟你结婚？孩子怎么处理随便，我本来是为你好，毕竟你是公务员，你们单位管得更严。你想自己生，随便你，但我不能就这么跟你结婚。”
　　赵芸冷笑：“这孩子我肯定会生下来，大不了我辞职。辞职了更好，时间自由，可以天天去你单位找你付抚养费，连带赔偿我的经济损失。你也别以为可以安安生生的跟什么小婷过日子去，除非我给孩子再找到一个爸爸，否则你别想有老婆，咱俩这辈子就死磕到底了。我开心你才能开心，我不开心……别说你，你全家谁都别想带笑脸。”
　　“你简直变态！什么小婷……神经病”，吴驰慌了，难道赵芸也找人调查他？
　　赵芸的眼神还真有些疯狂，“你自己心里有数”。自从吴驰拒绝为她肚里的孩子负责，赵芸就开始怀疑，找机会就查吴驰的手机，结果被她查到一堆来自李玉婷的短信。虽然吴驰和李玉婷之间仍只是在暧昧阶段，但暧昧已经足够让赵芸给男人定罪了。赵芸只准男人为她背叛其他女人，但决不允许男人对她有任何一点背叛。一想到这个赵芸就气不打一处来（或许最气的是她竟然还要缠着这样一个男人来负责），站起身抓起烟灰缸就狠狠砸向了吴驰。
　　那烟灰缸差不多有２斤重，真砸到可就好看了，好在吴驰最近已经受过一定锻炼，很惊险地躲过去，但还是吓出一身冷汗，不由暴喝一声：“你疯了！”
　　她是疯了，赵芸有些惨然地一笑。她能感到自己的失控，也知道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但意识到可能会伤到吴驰时她竟然一阵异样地快乐，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杀了他算了。
　　疯了就疯了吧！既然是吴驰把她逼疯的，没理由只有她一人承受这样悲剧的结果。赵芸把理智丢到一边，凡是她能拿得动又有一定杀伤力的东西全被她招呼到吴驰身上。吴驰左躲右闪，慌乱中竟然还有一丝庆幸：好在大件都被前妻搬走了，不然损失惨重啊。不过眼看着赵芸直奔厨房的菜刀而去，吴驰吓得差点尿裤子，追上去死命将赵芸拖到一边。两人撕扯在一起，吴驰心里有些期待赵芸会像电视里那样突然惨叫一声流产，可惜没胆子故意下手。赵芸似乎心里也有些警觉，停止了挣扎，两手护住腹部，低吼要吴驰放开她。
　　吴驰见赵芸真的安静下来，迟疑着将她放开。喘口气回头一看，客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乎所有东西都跑到地板上。能碎的都碎了，能毁的都毁了。说句实话，现在就算他对赵芸还有爱意残存，这样一个女人他怎么敢娶？
　　赵芸稍微平静点，情绪从沸点上冷却下来，见吴驰对身外之物很不舍的样子，忍不住问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真的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彷徨了一瞬间，赵芸迅速坚定了信念，当然要嫁！不管是做未婚妈妈还是堕胎，都是她一个人的损失，吴驰玩够了提上裤子拍拍屁股就走，哪有那么便宜？！
　　既然能砸的都砸完了，赵芸不想再留，只告诉吴驰再给他一周时间考虑。要么负责，要么等着身败名裂。赵芸冷笑：“我现在是看在你有可能是我老公的份上才没去找你麻烦，别等我决定一个人养这孩子，到时候你全家跪下给我磕头都没用。”
　　吴驰叫苦不迭，他现在相信赵芸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是不娶赵芸也就是外遇曝光，娶了赵芸一样是外遇曝光。思来想去，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这不合时宜的孩子身上，偏偏赵芸在这个问题上却突然变得保守起来，坚持不肯堕胎。吴驰灰头土脸地跑回去找父母给出主意，结果先被他父母给臭骂了一顿。不管怎么说，吴驰父母还是老辈人，对外遇这种不名誉的事儿极不赞同。不过在处理方法上，吴驰的父母也有分歧。吴驰他爸觉得，既然已经把女孩子肚子搞大了，还是负责为好。虽然外遇不名誉，但始乱终弃更不名誉。吴驰他妈就坚决反对，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娶妻当娶德，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
　　吴驰他爸说：“可现在孩子都有了，她还不肯打掉，你说怎么办？”
　　吴母想了想，胸有成竹地道：“看我的吧！我去找她谈谈，我说的话估计她能听。”
　　吴驰一听眼睛亮了，他妈向来有办法，看来这事儿有门啊！

goodday · 发表于 2011-4-7 16:44

　吴驰很积极地把怀孕女友和老妈安排在了一起，不过他自己没敢露面，怕谈崩了再挨赵芸的“明器”攻击。
　　赵芸不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从吴驰的口气里猜到准婆婆并不是来安慰她，坚持将这场鸿门宴安排在自己的地盘上——朋友开的小咖啡店。时间抓得正好，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赵芸耐着性子在沙发椅上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店里的杂志基本都翻了一遍。正七窍生烟的时候，吴母姗姗而来，仍旧是老派打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光锃亮，身上一身绣花唐装，自以为亲民地笑容里透着傲气。
　　吴驰他妈是故意迟到的，她管这叫下马威，为的是挫挫赵芸的锐气，同时也为表现她对此事的不赞同态度。她思量着，赵芸那么处心积虑地要嫁到他家（她认定赵芸是故意怀孕），被准婆婆晾了一会儿，一定很惶恐。见了面必然要想办法表现讨好，这时她再来个恩威并举，劝她把肚里的祸根先除了算了。
　　孰料，两人一照面，赵芸黑着脸先来了一句：“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啊？迟了那么多，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走了。”
　　吴母脸也黑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女孩，竟然敢当面给长辈难堪。“啧，我年纪这么大了，腿脚慢，还要出来管你们的事，结果却被人嫌。算了算了，我可不敢管了。”说完她就作势要走。
　　“你本来就不该管，我跟他的事儿，跟你什么关系啊！”赵芸才不吃那套，心想你少掺和还好。
　　吴母真叫气得肝疼，但能不管吗？只好借着这句话留下来了，“你这叫什么话，他是我的儿子，当然跟我有关系。如果你真的爱他，都说爱屋及乌，就该对我尊重一些。”
　　“哈，我根本不爱他”，赵芸已经把准婆婆看穿了，倚老卖老。
　　“不爱他你缠着他干吗？！”
　　“你搞错了，我从不缠着男人。以前是他要死要活的缠着我，现在是他儿子缠着我。”
　　一听儿子二字，吴母浑身一震，急忙问：“是男孩？”
　　赵芸轻蔑地睨视着吴母，冷笑：“不知道。”
　　吴母眼神里的光芒又黯淡了，沮丧地想起自己不该一听到孙子就那么激动。娶妻当娶德，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她越看赵芸越不顺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女人。衬衫上面的扣子敞开着，隐约都能看到乳沟。怀孕还穿着小短裙，用谢母的话说再往上点就能看到底裤了（吴母的底裤标准是盖到大腿的四角裤）。最不顺眼的是一双高跟鞋（３厘米），赵芸本来就比较高，往一米七不到的吴驰身边一站，哪还能显出男人的英姿。吴母断定了赵芸不会是个好老婆，哪有好老婆不在男人身旁尽量显得低人一等的？
　　“姑娘啊，阿姨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跟小宝真是不合适。我是过来人，看得比你们清楚。当初小宝跟佩佩我就说不合适，结果你看……”
　　赵芸假笑，“阿姨啊，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他当然跟我不合适，如果不是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委屈自己。我等下还要去上班，不想啰嗦，你们到底想不想负责？不想咱就按着不想的办。”
　　吴母的血压都高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女人。这时候年轻的小女孩不是都应该苦苦哀求说“我真是爱你的儿子，我离开他不能活”这样的话吗？哪有这么跟男方的妈妈说嫁给你儿子是我委屈的女人？想当年，她跟前儿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柳佩差点哭出来，红着脸低头不敢说话。可你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敢跟长辈这么说话！
　　吴母的面具裂了，顾不上慈祥和风韵，一拍桌子道：“你这是威胁谁呢？”
　　“这不是威胁。你儿子干得好事儿，肯定要付出代价。阿姨，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把话敞开了说吧，反正你今天也不是来心疼亲孙子的。这孩子，我肯定要生。你们不肯负责更好，孩子生下来跟我家姓。该怎么负责，咱们交给法院和群众去审判。孩子生下来，立刻做亲子鉴定，然后让法院判要给多少抚养费和我个人损失的补偿。你放心，我是讲道理的人”，赵芸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打纸丢在桌上，“这是吴驰追求我的时候在ＱＱ上跟我说的话，我已经都保存下来了，我会给所有认识他的人一份，让大家伙去评判他是不是骗了我。假如你觉得他一点没做错，那不用担心，法律和道德都会给他公道。如果他做错了，不管什么后果都是报应。”
　　吴母扫了一眼那堆打印纸，第一页的对话就让她红了脸。短短几分钟，她已经见识了赵芸的厉害。这几年柳佩把她的自信心养得极高，以为所有女孩子都像柳佩那么好拿捏。只要她先施威，再安抚，赵芸就会捏着小手绢泪如雨下地投进她怀里说“阿姨，听你的”。赵芸的性子让她慌了手脚，不仅完全不像前媳妇，反而有点神似自己那个厉害的婆婆，专以屠杀别人的面子为乐。吴母一句话那边就有三句话等着顶回来，而且她看出了赵芸性子中暴躁的一面，弄不好气急了还会杀人呢。
　　吴母的气势软了，换了一副可怜相，尽量用真诚怜悯地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是对你有看法，但我们家很传统，亲戚都说了，他们连婚礼都不会参加，多难看啊？小宝的奶奶都八十多了，一听也气得不得了。我今天来的意思呢，是想你不要那么急，慢慢来，等我们给老人做通工作再说。你想，孩子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也不好嘛。”
　　赵芸耐着性子听完，心想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堕胎，“这不用担心，你家亲戚我以前也不认识，还不是过得很好。他们爱来不来，不来我省了酒钱，以后还是当陌生人好了，反正我又不是跟他们一起过日子。”
　　吴母急了，“怎么能这样说，周围的人都不赞同，你们能幸福吗？小宝的奶奶年纪很大了，不能生气着急，要是她出什么事，到时候你要负责的！”
　　“哈，她孙子爬上我床的时候都不怕气死亲奶奶，我负哪门子责？不过顺便提醒你们一句，我家里人也会生气，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事儿。”
　　吴母心想，原来你也知道要脸。谁知赵芸慢悠悠地接着说：“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了，能整死吴驰。别误会，我不是心疼你儿子，我是觉得为了他这种人坐牢不值。”
　　吴母回去把赵芸的威胁转诉给父子俩听，全家一起冒了一层冷汗。一个赵芸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了，可以想象她家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吴驰抱头哀嚎，完了完了，连他妈出面都没用，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呀！可怜他的小婷妹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些天一直在网上想找他说话，可怜得很。

聪明的燕子 · 发表于 2011-4-8 14:13

怎么没有下文了

快乐雅鑫 · 发表于 2011-4-8 14:58

期待中，继续贴

[小说] 一个失婚女人的成长历程

使用高级回帖 (可批量传图、插入视频等)快速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