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锐观察：全民公敌为何强大 科比反常举动解决内患
绿军可以韬光养晦，湖人却永难逃脱“全民公敌”的身份。某种意义上，NBA就是由LA和BEAT LA两派组成。那么本赛季的卫冕冠军，又是如何在显微镜下走到今天，并依然保持强大？
文/成琦
本季，凯尔特人长期为人遗忘，季后赛才像华尔街阴谋家那样“终于搞了把大的”；湖人则是从头到尾的高调卫冕，就像一部好莱坞电影，每个细节都毫无保留地曝光给全世界。
就像乔丹曾在公牛队立下“总决赛不打第七场”军令状，“每年常规赛我至少要休战15场”的奥尼尔也曾为洛杉矶定下前期敷衍、中期磨合、后期冲刺的夺冠模式——2000-2001赛季，他们常规赛从上一年67胜暴跌至56胜，但季后赛15胜1负夺冠，2001-2002两年季后赛仅用9场比赛双杀马刺，与此同时，OK组合也只用9场比赛就KO了那两年的常规赛MVP。虽然奥尼尔早已改换门庭，但湖人队继承了这份猫鼠游戏的传统。
小拇指、脚踝、背部僵硬、右手食指、膝盖积水……科比在夏天放弃手术而选择保守治疗，一次次在场边接受包扎后坚持比赛……这种纯爷们的行为并没感动上帝，反而引发了其个人进攻低效的长期争议。
“我已经不能像年轻时玩那种罚球线起跳轰筐，或者在几个对手面前来个大风车，再也不可能了。但是每天早上醒来是不是非得伸伸筋骨才能让自己复活？肯定不用。”科比坚持认为，“我现在感觉状况不错，一切都好极了，除了手指之外我的身体状况很棒。”
除了一如既往地自我申辩，科比在第一时间行动：去年夏天，他高调地宣布自己向奥拉朱旺学习低位技巧，并在新赛季像模像样地用各种中锋动作强吃对方的锋卫球员。本赛季他距篮筐3米以内的出手达到场均7.3次(2009年11月和12月甚至高达8.9次和7.8次)，为生涯最高。
由于西班牙人养伤，赛季首月的科比重启得分王模式：或中距要位背身单吃，或后仰跳投，或突破单手挑篮，颇有乔丹后三连冠的风格，前半月甚至飚到场均33分、命中率50%。加索尔复出后，两人的高位挡拆，又催活了科比面筐进攻的感觉。进入12月后半段，科比完全不可阻挡，32场打完，已有7场40分表现，命中率接近49%，生涯最高。但12月11日的右手食指骨裂让故事变味：
起初，他一如既往不休息不手术，裹住香肠指继续作战，继续其低位战略。但就像狙击手没了准星，火箭总经理没了数据库，马诺没了化妆师，科比的坚持没再换回善果，个人数据开始全面下滑，圣诞大战主场惨败，球队被各种弱旅逼到最后一刻。
本赛季，科比的命中率从上赛季的46.7%跌到45.6%，四年来最低。场均失误3.2次，三年来最高，常规赛7场命中率不足三成——刚好等于本季被科比绝杀的球队数量——去年湖人夺冠赛季，这个数字是3。
随着科比效率下滑，伤愈的加索尔一度不满、抱怨。ESPN去年便曾爆料，禅师从去年初开始在训练中用尽各种办法刺激加索尔，朝其怒吼，利用媒体讽刺，变着花样延长其个人训练时间。加上脚伤，西班牙人可谓压力重重，而等他复出之后，却发现球队打法已然改变——科比更多担任三角进攻的中轴角色，自己更像个牵制点和看客。
三角进攻无疑需要有弹头球员在中距离肋部楔入对方防守阵线，然后以此为轴，带动队友们的各种空切联动，公牛第二个三连冠时期的乔丹，OK三连冠时期的奥尼尔，都这么干过。而今天科比这么干为什么不大管用？两个原因：
首先，科比的身体、技术类型都不像乔丹那样适合“硬吃”，更无法和本就是超级巨无霸的鲨鱼比较。为了保持速度和敏捷，他曾生生把2004-06年间练出的大块头身材恢复成精瘦型——2007-2009期间的表现证明了他的选择很明智。八九十年代得分后卫的平均身高也就1.9米出头，乔丹等于一律大打小，全盛期的奥尼尔更是拿对方中锋填肚子。而如今的联盟，身高两米以上的锋卫球员甚至防守工兵恨不得每个队装备仨——环境对比放大了科比的麻烦。
其次，乔丹和鲨鱼时期的联盟，“非法防守”规则对得分机器相当有利，对方并不能全天候夹击、联防。而如今的联盟，虽然有防守三秒，但只要有点防守体系的球队，都可以做到相当水平的夹击、协防，“吃掉一个点”。
除去科比自己麻烦，其赛季初的打法变异更让队友们难办：当他一屁股坐在低位，拜纳姆和加索尔两个大尺码原装内线就必须帮他拉空篮下，拜纳姆虽然有一定中投能力，但依然有不让当主角就撅嘴的毛病，加索尔虽为“大个子中的组织后卫”，但一个身高2.16米的大家伙终究是要在内线讨生活，况且他的投篮射程与火力并不像德克或巴尼亚尼那样后卫化，如过多高位拿球，对方并不忌惮。另外，三角进攻中的重要部分是球员们的自主空切、无球掩护，这显然适合身手灵动、射术精良的外线球员见缝插针，而你让两头腿部有伤的巨兽在一大堆人之间玩捉迷藏？
外线射手也面临着新问题：加索尔和拜纳姆的外移，让对方的大个子防守人同样往外走。经过倒球和轮转之后，费舍尔、法玛尔、武贾西奇们动辄就要面对比自己高半头的家伙。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指责“湖人配角打酱油”，洛杉矶强大到让中情局汗颜的狗仔能力更不会放过湖人身上的每条八卦：
奥多姆和老婆卡戴珊的爱情蜜糖真人秀；阿泰斯特与那位中国姑娘的音乐故事，通过他更新很快，尺度很大的twitter适时爆料；武贾西奇比赛中持续低迷，比赛暂停时和助理教练发生争执被关小黑屋，场外却收获了让无数男人咬牙切齿的“萨沙-莎娃恋情”……菲尔也不示弱，他和湖人就续约问题永无休止的肥皂剧，让媒体再一次聚焦球队高层的王位之争——少爷吉姆-巴斯和GM库普切克一派曾策划实施选秀拜纳姆、换来奥多姆、加索尔，并用高薪长约留住三塔；珍妮-巴斯的王牌是良好的公众形象，而且多年来都是禅师的公开恋人——菲尔各种“我不会走”式消息多出自其口；大老板杰里-巴斯虽然看似相信儿女无事一身轻，实则越来越倚重“私生子”乔伊——他不但在去年湖人夺冠之夜代表老爸现场捧杯，而且是科比在高层中最信赖的成员。
除了禅师的去留悬疑，另一个“政治斗争”的迹象是赛季初期，阿泰斯特到来后各方微妙的反应：科比欢迎，菲尔丑话说在前面，另有内部人士爆料“签他是吉姆的个人决定”。
捂住战绩，光看这些外部迹象，湖人很像正在和尼克斯、篮网、奇才力拼状元签。但是，湖人依然轻松问鼎常规赛西部第一。虽然只有57胜，虽然菲尔本赛季的话出奇的多，“拜纳姆不成熟”“加索尔不够凶狠”“奥多姆和替补席没有好表现”“阿泰斯特的投篮选择不合理”“科比要么提高效率要么减少出手”，但他的球队几乎从没让出过西部领跑位置。为什么？
首先高层派系之争固然纷扰，但杰里-巴斯仍然是镇得住场子的老爷子，一方面他敞开钱袋，一方面又合理驾驭着儿女各派，将每派长项加以利用，既三权分立，又形成合力。
更重要的，这已经是一支卫冕冠军队，经过后OK时期从谷底到顶峰的艰难攀爬，科比终于具备了一个冠军领袖所应有的成熟气度。他不再跟教练、队友吵嘴，反倒更多在媒体面前打圆场和稀泥，随着赛季深入，又把篮下位置更多让给双塔。
另一个改变在于，此前一直人定胜天的科比，在2月5日之后，接受了长达近20天的休战计划，包括放弃达拉斯全明星赛。这个“顺应自然规律”的反常举动，不但让过去两年半全勤的24号获得喘息之机，更令加索尔在代理老大期间找回感觉。他休战后，16号重掌内线轴心，随即带队取下四连胜，面对马刺21分19篮板8助攻5封盖完爆邓肯，两天后又在爵士禁区横扫22分19篮板5封盖4助攻。与此同时，一直不温不火的阿泰开始更多承担攻击任务，香农-布朗打了七场首发，表现良好。拜纳姆因伤休战，奥多姆升任主力，科比缺阵的五场比赛抢下75个篮板——2008年总决赛上，他和加索尔是内线搭档。
科比顺水推舟，不但使加索尔心满意足找回位置，也让湖人的轮转阵容深度磨合。而借着休战复出的转场，科比个人打法也悄然改变，场均近筐出手缩减到6次以下，2月和3月的场均总出手也降到了19.6次和18.7次(此前三个月场均23.1次)。相反，他开始更多的尝试外线的出手，受伤前的21场比赛，他场均三分出手2.9次，伤后52战则猛增到4.6次——尽管命中率只有六年来最低的32.9%，但身处外围至少可以让他的手指远离危险，同时也给内线队友留出更多空间。同时，他也在精神气质上严格监督着自己的球队。
“我们常常陷入这样的怪圈，只有当你落后10分以上，才会打出一些紧迫感。我不希望我们在季后赛中还是这种状态！”对于常规赛的掉链子和过山车，科比警告球队，撕碎那些“虚拟的安全感”。
科比是当今NBA最在乎“赢”的家伙，而篮球是他追求胜利过程中的最大载体。很多人因此觉得科比与乔丹一样，对胜利和挑战抱有病态迷恋。但区别是：科比明显更爱篮球，或者说更像个篮球“专”家，他不会像乔丹那样苛求自己，无论在球场、赌场还是老板桌前，都具备绝对的大佬风范。他更愿意留在篮球场上，去年夏天他在杭州和马云在APEC中小企业峰会上的那段对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所有话题统统绕回篮球。也许天赋远在MJ、勒布朗甚至T-mac之下，但专注，让科比不断收获成功。
六场涉险过关雷霆之后，被激活的科比和湖人并没给爵士任何机会，4比0横扫对手。西部决赛面对人气爆棚的夙敌太阳，科比六战场均34分、7篮板、8助攻，一个“所有人都醒醒，搞清楚状况！”的系列赛。
一个细节：科比吼过之后，首轮第六场加索尔的客场绝杀雷霆，第二轮第三场费舍尔三分球准绝杀爵士，西部决赛天王山之战阿泰绝杀太阳……湖人的惊喜源源不断，而这些绝杀不再依赖科比的个人神奇。
不同于因主力大变而艰难磨合的魔术队、马刺；不同于囤积板凳、韬光养晦的凯尔特人，也不同于因利好交易忘乎所以的骑士、小牛。湖人以静制动，堪称本季阵容最稳定的球队之一，稳定背后则是巴斯家族的巨额投入，以及“洛杉矶湖人”在签/续约球员时巨大的品牌价值。科比对比赛的狂热专注，禅师滚瓜烂熟的欲擒故纵，巴斯四处挥舞的金元大棒，让湖人再一次在“用大泡沫包住小泡沫”的美式GDP模型中成为赢家。
当然也许更关键的好运是：如今西部虽然拥有更多“季后赛实力”的球队，但轮到争夺分区冠军，无论数量质量都不远如东部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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