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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goodday - 

[小说] 一个失婚女人的成长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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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有了芥蒂,刘蓓不自觉地开始处处比较,越比越生气。
  家里的女人忙活年夜饭,刘蓓也要帮忙。按说刘蓓比柳佩的待遇已经好多了,主灶的是婆婆和大姑姐。刘蓓平时不怎么做家务,切菜慢条斯理,姑姐和婆婆看着心急,赶紧抢过去,只让她打下手。帮不上大忙,但婆婆总会找点事给她做。王义仁他妈到不是看媳妇闲着难受,只是传统观念觉得女人(尤其是做人老婆的)就应该待在厨房里。就算闲着,你也该在厨房里闲着。另一方面,多少也想带动媳妇养成劳动习惯,因为王家老妈妈觉得:不爱做家务的女人是可耻的。在一个连老少爷们儿都没啥“事业”可言的小山村,好女人的标准无外乎就是家里家外这点事。
  王家标准虽传统,其实比其他一些村民已经宽容得多——他们能接受别人有不同的习惯。刘蓓不知道,每当有村民批评她不够勤劳,她的公婆总是会解释说:“读书工作的女子,不一样。”
  正如眼下,准媳妇小惠连厨房都没进,王家人也没觉得太不妥,还将小惠高看了一眼——这姑娘娇贵。娇贵二字不含贬义,只有羡慕,更加要捧着。
  王家人没觉得有什么,刘蓓这里不平衡了!婆婆和姑姐用家乡话忙活着,她听不懂,插不上。不患寡,患不均,也算人之常情。刘蓓心想,都是媳妇,凭什么我就要待在厨房啊?!一生气,她也洗洗手跑出去了。出去坐了没10分钟,王义仁过去亲热地把她拥在怀里,然后……使眼色要她去厨房帮忙。
  刘蓓瞪他一会儿,气鼓鼓地起身回厨房继续鸭子听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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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王家一片欢乐祥和地过年气氛,谁都不知厨房灶边上有个媳妇在生闷气。
  刘蓓气不顺,自己跟自己吵架,“小气我”先发话:“凭什么,都是媳妇,人家在外头坐着吃香喝辣,人人捧着,我就得在厨房蹲着。”
  “大度我”迎战:“人家是第一次上门的女朋友,还不是媳妇呢,当然要特别礼遇。”
  “小气我”说:“可我第一次上门也干活了!”
  “呃……”,“大度我”努力回忆一下,“可是……可是……印象中人家也死活拦着不让你干,是你坚持要干……”
  “小气我”委屈:“是那混蛋一个劲在底下撺掇我去厨房的嘛。”
  “大度我”无奈:“你自己不也想表现一下你的贤惠?”
  “……”
  “……”
  “小气我”和“大度我”合二为一,在心里默默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耳光,打了一个不解恨,左右开弓又来了几个,刘蓓恨恨地在心里一声长嚎:“贱!”
  年三十儿的下半场,刘蓓心里憋着气,决定从“自找不自在”变成“找别人不自在”,她决定不装贤惠了。装也没用,没人多给句好,还被人挑毛病。咳,她想明白了,人就是贱。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你拿着端着,少为别人想点,别人到把你当人物捧着;你谦虚一低头,喝家伙,呼啦一下子都蹬鼻子上脸了。
  刘蓓雄纠纠气昂昂地甩手走出厨房,故意坐到小惠旁边。眼珠子滴流乱转,心里拿定主意:要是有人再来指使我,给我差别待遇,我就趁机好好说道说道!
  可是就像前头说过的,王家人其实并不是特别看重这个。如果把最希望刘蓓进厨房忙活的人排个座次,第一名是希望妻子能更融入他家的王义仁,偏巧王义仁出去修太阳能热水器。第二名是大姑姐,大姑姐纯粹是妒忌,刘蓓看小惠不干活不平衡,大姑姐看弟媳妇不干活也不平衡,不过今天菜多,大姑姐都忙昏头了。第三名是婆婆,这位劳动妇女觉得女人就要吃苦在先享受在后,不过看刘蓓干活她其实挺难受的,今天太忙,儿媳妇不在厨房碍事更好。第四名就是刘蓓自己了,她爱名声,好面儿,想把自己打造成王家心目中祖坟冒青烟天赐的好媳妇。第五名……没有,王家剩下的几口子,公公、傻二姐、王义孝根本就不管那些事。
  所以,刘蓓气鼓鼓地坐到晚饭上桌也没人来“欺负”她。按说,没人来管她,应该是高兴的事。但刘蓓却觉得更加尴尬,整个是自讨没趣。她鼓足力气准备一拳打出去,却连个落拳的地方都没有。
  王家都沉浸在小儿子终身大事将近的喜悦中,各个喜气洋洋。要说没人看出刘蓓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各个笑逐颜开,就她拉着一张长脸,想看不到很难。但大过年的,都讲个吉利,谁都不想多事。连大姑姐也只是白她一眼,然后忙着往嘴里塞东西吃。王义仁不知道妻子是怎么了,为了帮刘蓓掩饰,他加倍落力的活跃气氛,转移全家注意力。刘蓓不知丈夫的想法,只觉得别人那儿都是喜气,只有自己周围像个黑洞,阴风呼啸。人一旦陷入负面情绪,没人拉一把,很容易钻牛角尖。
  她盯着卖力逗笑小惠的丈夫,再看看好像捡了金元宝那么高兴的公婆,一阵心寒:原来这些年她都是自作多情,根本没人在乎她做什么不做什么。
  突然想起傻姑姐,往年傻姑姐过年也上桌,今年怕吓跑小惠,家里人把她关在房间里。刘蓓有些恼火,存心让王家人难看,站起来夹了一些好菜,鸡腿没找到,就夹了一个鸡翅根,然后大刺刺地走去后屋给傻姑姐解馋。
  一进门,刘蓓傻了,傻姑姐正捧着一只大鸡腿啃得开心,面前摆着满满一盆好菜。刘蓓站在门口,不知自导自演的这出哑剧如何收场。此时,王义仁从席上跟出来,见此情景非常感动,他感激地搂住刘蓓,用目光说:谢谢你不嫌弃我不幸的姐姐,还这么关心她。
  刘蓓一阵惭愧,借着这个台阶,跟王义仁回去吃饭。表面有了笑容,但心里,刘蓓的不平之感分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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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房翻新
lkk
发表于 2011-3-31 15: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怎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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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1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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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1 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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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年三十过去是初一,刘蓓和王义仁还没起床,门外就有人带着孩子来拜年等着拿红包了。
  三十喝了点酒,刘蓓起床后觉得浑身难受的很,心情异常恶劣。王义仁也没睡够,但他脾气好,虽然明白有些人就是冲着红包来的,他家穷的时候也谈不上关系好,但他可怜自己的穷乡亲。
  石崖村经济贫困,给自家子侄的压兜钱顶多二十块,已经是村里的富户。乡邻家的小孩来拜年,关系很好的也不过5块钱,大多只是用红纸包一元。王义仁有心帮帮穷乡亲,红包都是按照广州行情,大姐家的2个孩子每人500,沾亲带故关系不错的一两百不等,普通乡邻的小孩也都有10元(假如不是数量太多,他还打算多包些)。
  自打他第一年给出大红包,村里就沸腾了,结果每年带着孩子来拜年的特别多。初一一大早,家住另一个村子的大姐夫就带着两孩子来了。王家大姐一见被山风吹得直淌鼻涕的孩子,心疼地立刻拉进厨房,用热水给擦了脸,然后端出前一晚的剩菜给孩子和丈夫吃。
  大姐婆家跟王家以前一样穷,过年也吃不上什么好的,大姐的公公去得早,婆婆改嫁。严格来说已经没有公婆了,所以这些年才能用娘家没人帮手为名留在娘家过年。她很想把丈夫孩子也带回来,可老公家族长辈不同意。没办法,大姐夫只好带着俩孩子留在自己家和兄弟一块过三十,初一才赶来岳母娘家享两天福。
  虽说孩子大舅的压兜钱跑不了,但那可是一笔巨款啊!大姐夫吃肉都不香,一直瞄着动静,这不王义仁刚一出卧房门,大姐夫就拎起两个孩子出去给娘舅磕头。
  刘蓓最讨厌的就是大姑姐一家子,为了两口吃食赖在娘家,你看大姐夫见到红包那个样!给孩子的好不好?还没落孩子手上他就蹭一下抢过去,哎呦,你看眉开眼笑那个样,真恶心!
  王义仁也有点无奈,这几年大姐夫家带孩子给他拜年比给外公外婆拜年还积极,可他能说什么呢?不就是因为穷嘛。再说,也不只是大姐夫这样,门口源源不断涌来的乡亲,大多带着孩子,都是冲着他——或者说是冲着他手里的红包。王义仁没有鄙视,只有心酸,他知道城里人不看在眼里的10块20块在一些穷乡亲眼里意味着什么。他敦厚地笑着,跟每个来拜年的人寒暄,说些吉利的祝福话,然后把红包放在孩子们手上,知道有些家里特别贫困的,他会放两个。
  人流在午饭前达到高峰,然后懂事地在开饭时间嘎然而止。王义仁头都晕了,也不知接待了多少人,但感觉今年孩子特别多,也不知哪儿来的,怀疑有些还没孩子的人把别村亲戚家的孩子都带来了。他抓紧时间回房盘点包里剩下的红包——上午是同村和附近的人,下午会有一些住得远的亲戚赶过来。
  刘蓓嘟着嘴靠在床边看着,每年都这样,开始还会心疼,现在都麻木了。反正今年两人来之前做了预算,回老家就这么多钱,随便他给。王义仁把包里剩下的红包掏出来,不用数汗就下来了。这短缺的太多了!刨除给父母两边的长辈和孩子包好的大红包,小红包只剩下十个左右。不说下午来的人,年初二他们要陪母亲回娘家,那边弄不好也是整个村子倾巢而出,这可怎么办啊?!
  王义仁没多想,抬头急问:“你还有多少钱。”
  刘蓓没好气的说:“没带钱包。”
  开车去县城提款来不及了,王义仁把身上备用的200块拿出来,打算找父母换成零钱,先把下午的客人应付了再说。刘蓓看着王义仁搜刮钱包,冷冷的提醒说:“不是说好这次不超过1万嘛。”
  “没办法,人家专门来拜年,你不能不给吧?”王义仁不在意地说,“再说都不大,10块钱一个人,顶多再补个几百块。”
  刘蓓不说话,别说几百块,几块钱也是你说话不算数。她不是不发火,是收集罪证,凑起来一起发难。
  结果下午,刘蓓期待已久的“大罪证”上门了——王义仁的叔叔一家。
  叔叔来拜年,不是冲着2儿子那200块红包,他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他得用最婉转的话,在不伤自己尊严的情况下,确定侄子今年还会施以援手,帮他解决俩儿子的学费。他很不好意思,说是借,但至今不仅没还过,还要继续不断借下去。王义仁当然不会让叔叔失望,授人以渔呀!只要两个堂弟读出来,叔叔一家从此就脱贫,再也不用他操心了。
  那边叔叔含蓄地哭穷诉苦,王义仁不断拍着胸脯让他安心,刘蓓却看俩堂弟不顺眼。算王义仁倒霉,这俩堂弟没给他长脸。年轻男孩的自尊心都重,有些家境贫困的人——比如王义仁——更加独立,努力摆脱贫困;有些呢——比如这俩堂弟——却把心思都用在装阔上了。
  “切西瓜吧?给我玩玩”,刘蓓突然对埋头玩游戏的某堂弟说。
  堂弟还挺高兴,把手里的ipod递过去,刘蓓玩了两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这苹果多少钱哪?”
  “我买二手的,16G,900”,堂弟挺骄傲,这是他打零工一学期攒下钱买的。
  管你什么钱,有钱买游戏机没钱交学费,换哪个堂嫂心能顺?她把ipod递回去,故意说:“唉,我早就想买,你哥不批准。”
  又是英文又是高科技,满屋人没几个听懂,但王义仁不能不懂。刘蓓早就说想买个ipod,王义仁觉得浪费,没有同意。刘蓓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刘蓓的不满他也收到了。王义仁也有些警醒地看看两个堂弟,穿着时髦,手机、MP3等新潮用品一应俱全,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银链子,手腕上层层叠叠带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没留心,都市少年很多是这样,现在他才觉得——你们变得太早了点吧?!家里为你们上学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王义仁生气,但又为难,不是亲弟弟,轮不到他来教育。最后只好在送叔叔出门的时候很严肃地暗示两个堂弟说:“家里不容易,别乱花钱。”
  回过身,刘蓓冷着脸,哼了一声扭头走了。王义仁叹口气,老婆又耍性子了,今晚大概要口角一番才能上床睡觉。可他了解刘蓓,刀子嘴豆腐心,道理讲明白,她会理解他,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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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晚饭吃毕,众人看会儿电视,轮流洗漱干净,各回各房准备睡觉。
  刘蓓回房路上撞到依依不舍的小惠和义孝,听小惠开心地对小叔子说:“你们这儿过年真热闹,现在大城市没什么人情味。”哼,刘蓓冷笑,什么人情味?等你嫁过来,被人围着要红包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到底什么味了。
  王义仁正在装红包,为明天回外婆家的村子做准备。刘蓓不想先开口,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整理洗漱用品,翻来覆去倒腾几次,王义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闷葫芦!她恨得咬牙,知道比沉默她比不过丈夫。
  “又添了多少?”她忍不住问。
  “没多少,我爸没10块,给我找的都是1块5块。”,王义仁也顾不上标准了,有个红包应景就行,人家孩子来拜年,总不能空手走。
  刘蓓皱眉,“拿了一块钱的不骂你啊?”
  “怎么会”,王义仁知道乡亲们可能会有点失望,但还不至于为这种事骂他。两人沉默了,王义仁知道刘蓓还为白天的事不开心,对妻子保证说:“今年,我们只帮叔叔家学费,生活费不管。听说他们两个都有打工,也该长大了。”
  刘蓓听了没有觉得开心,但也没了大闹一场的兴趣,赌气说:“算了,钱不给他们,也是给别人。反正都留不住,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吧。”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你从昨天就不开心。”
  “哼”,刘蓓委屈地冷哼一声,心想原来你知道啊,口气酸溜溜地说:“我不开心算什么,把你弟弟女朋友伺候好才要紧。”
  王义仁眉头一皱,“你不喜欢小惠?”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蓓小声嘀咕,“命没人家好呗。人家坐一天没人说什么,我在外歇一会儿就有人让我去干活。”
  王义仁这才恍然大悟,觉得刘蓓小心眼的可笑,“人家是客人。”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客人,你怎么还一个劲催我去干活啊?”
  王义仁一噎,心想我弟弟宠老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我去叫老四的女朋友干活吧。他不耐烦了:“你不爱干就不干,没人逼你。”
  “王义仁……”,刘蓓把脸凑近,“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那个表情,那个眼神。没人逼?对,没人逼,就是赏我个脸色看看嘛。我刘蓓贱,给人家又出钱又出力的,没落下什么好,还要看脸色,哈。”
  刘蓓这么一说,王义仁把一口气硬是咽下去了。老婆不愿意帮家里做事,他当然不高兴。他妈干活,他嫁出去的姐姐干活,他老婆跟着做点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客人才是只吃饭不干活,但他不想老婆是客人,他希望老婆是家人。不仅是他的家人,也是他家人的家人。但他不能否认,这些年刘蓓为他家做了很大牺牲。一想到这个,王义仁觉得心里有愧,即使刘蓓任性点,他也都忍了。
  “小蓓,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对不起,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要跟我受苦。”
  刘蓓求什么啊?就是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受到肯定,听丈夫诚恳的一表白,这气就散了一大半,低头抹眼泪去了。
  王义仁抱住老婆安慰说:“对不起,对不起。等过了今年就好了,义孝毕业,工作赚钱,以后家里就没什么操心的了。再有事,他也可以帮忙。”
  唔,是啊,以后就好了。刘蓓就怕这种日子没个头,想到以后至少有人一起扛,顿时觉得肩膀放松不少。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抬头已经是笑嘻嘻的一张脸。王义仁无奈地跟着笑,老婆真是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一想到松绑后的生活刘蓓就很开心,在心里规划了一下,临睡前,她扑到丈夫耳边,憧憬地说:“今年不用交你弟弟的学费,把借的钱还一还,我们至少可以剩下1万块。老公!一万块!”
  “嗯”,王义仁不明白老婆为什么对一万块那么兴奋。
  刘蓓的眼睛闪闪发光,“一万块,够生小孩了。”
  王义仁的心一阵猛跳,孩子,他差点忘了欠妻子的这笔债。不过,他对生孩子不那么急,“不用那么急。”
  “你不急我急”,刘蓓凶巴巴地叫,“我眼看就31了,再等几年就是高龄产妇!”
  “啊?”王义仁张大嘴,小蓓什么时候31了?小蓓31,那他……他不是也31了?再想也是,弟弟都研究生毕业,要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王义仁不胜唏嘘,或许是该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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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一晃,初二到了。早上起床一打照面,大姑姐吓一跳,弟媳妇咋今天跟变了个人一样?
  刘蓓开心嘛,看谁都特别顺眼,还抢着帮忙给全家蒸了一大盆水蛋做早餐。刘蓓厨艺不精,这些年就靠三板斧过日子:荷包蛋,水蛋,番茄炒蛋。熟能生巧,她做水蛋的功夫一流,迎来满堂彩。
  回外婆村的过程很顺利,王义仁准备的红包还剩了2个。就算有些失望的孩子大人背后骂几声孤寒鬼,听不到也没所谓。
  睡前,趁着小惠去冲凉,王家人召开了一个加急家庭会议。初三王义孝就要陪小惠走了,所以今晚必须把一些大事定下来。知道王义孝家里不富裕,小惠家没有提什么要求,只希望能双方共同出首付,让他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是条件,没威胁不买房就如何如何,只是双方正式谈判前的试探性沟通。小惠父母交代给小惠,小惠告诉王义孝,王义孝偷偷跟父母通气。王义孝他爸不知道外头房价多离谱,一听,要求很低嘛,就算村里最穷的人家,这添人进口的也得给拾掇个过日子的地方啊。
  当着女儿女婿儿子媳妇的面,王义仁他爸也没说这是女方家的意思,“阿孝要结婚啊,总得有个房子。”
  一听这话,刘蓓心知不好。果然,公公乐呵呵地看着她们两口子说:“我这里有6000块,剩下就老大家给帮个忙。”
  全家人的视线瞬时集中在王义仁身上,王义仁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好。”
  刘蓓整个人顿时炸了!假如没有前一夜丈夫的温情承诺,或许这个要求还不会这么难以接受。不是说他弟弟毕业以后就没事了吗?现在竟然要他们帮忙买房子!买了房子以后呢?一股火上来,刘蓓什么也不管了,虎一下跳起来,逼问丈夫:“好什么,你哪儿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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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小蓓!”王义仁一声断喝,提醒妻子保持理智。以往为了帮助家里的事,私下里夫妻有些小口角,但刘蓓是第一次当众发难,王义仁手足无措,只能指望刘蓓自己克制。
  刘蓓气得脑袋嗡嗡响,但天生的伶牙俐齿没闲着,语带讥讽道:“我不问清楚怎么行啊。咱家的存款不是就剩一千多了嘛,拿什么帮你弟弟买房子?你肯定存了私房钱!不然不能这么干脆。好啊,王义仁,你存私房?外头欠的债还没还清,你先存私房钱!你说说,这些年你要花钱我什么时候拦着,连我结婚前的存款和我爸妈给的钱我都让你拿去了,你竟然还背着我存私房钱,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哎……,不对,一套房子首付几十万,你工资就那么点,不吃不喝全存下都不够买房子,你怎么会有买房子的钱?你给爸妈说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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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刘蓓气势汹汹地将坐成一圈的王家人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等着能有个说法。根据对方的态度,她要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没人回应,王家人只用惊恐的眼神交流着“老大媳妇发神经咩?”
  没想到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刘蓓简直真要疯了。她用力推丈夫一把,“你说啊,你说清楚啊。”
  “我说我有办法,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屁办法,不就是借嘛,就会装。”
  “我借我还,你不用操心!”
  刘蓓气得笑了,“你拿什么还?”
  “我赚钱”,王义仁以为妻子担心的是他赚钱的本事。
  刘蓓气的不是这个,她把自己所有的钱作为共同财产散出去以后,此时却发现,丈夫潜意识却觉得他的钱与她无关,“你的钱跟我没关系吗?王义仁,跟我没关系吗?”
  被妻子一问,王义仁也觉得似乎不妥,“小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让你骗了这么多年,我算看明白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不就这么回事嘛”,刘蓓指了指四周的家什,“对,都是你一人本事,你一人功劳。”
  “我没……”,王义仁急忙想解释,他一直很感激妻子跟他共苦。
  刘蓓才不听,反正王义仁也就是那么几句话,知道她受苦了他很感激云云,她直接打断,“你有!不然别人围着你感恩戴德的时候,你怎么从没告诉大家‘这里也有我妻子的功劳’?”
  王义仁呆了,一肚子话纠缠在嗓子眼不知道怎么出来。刘蓓黯然泪下,“你说啊!你叔叔夸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他你自己的钱早花光了,他儿子的学费是你老婆出的钱。我五六万块扔进去,功劳都是你的,现在没一个人来跟我说声谢谢,还要挑剔我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
  见嫂子越说越激动,王义孝在旁边急了,拼命给父亲使眼色,可他爹没看到。王义孝学习不如哥哥,但心眼是全家最多的,他早就看出,家里这些年能突然咸鱼翻身,靠的才不是教育兴家,而是哥哥娶了个好嫂子。单靠哥哥自己,光在陌生的大城市站住脚就要花几年时间。他今年研究生毕业,还指望刘教授帮忙留校,这时候万万不能得罪嫂子。他赶紧起来插在哥嫂中间,对刘蓓说:“大嫂,你别生气,我们家人不会说话,但大家都很感激你,帮我上学,帮家里盖房子。买房子的首付小惠家也出一半,我们不是要大哥帮我出钱,是管大哥借,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们。”
  刘蓓擦把眼泪,对小叔子说:“阿孝,你结婚,嫂子祝福你。我不是不想帮你,我们要是有个百八十万的,这房子我们帮你买,不用还。可我们结婚这几年,存款越来越少,债越来越多,穷得连孩子都不敢生。即使这样,要说帮你筹钱,不是不行!”
  闻言,王义仁和王义孝眼前一亮。
  可刘蓓继续说:“关键是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我得要你哥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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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蓓吸口气,对王义仁道:“助学我不说什么,今天你答应你姨你舅舅以后帮表弟表妹读书,我一句话没说,对不对?读书,我还帮得起。买房,帮你弟弟一个,咬咬牙也能过去。可你家其他弟弟妹妹们以后读完书都是要留在大城市的,他们买房怎么办?肯定都会来管你借,因为除了你也没别人了。你借不借?”
  王义仁犹豫一下,“……不借。”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知道你到时候肯定还会借”,刘蓓冷笑,“你骗过我太多次了!给你家盖房的时候,你说盖完房就没事了,可你家盖完你姐姐家盖,你姐姐家盖完你舅舅家盖。你说你弟弟读完书我们就不用管你家了,结果读完书还要买房,买完房天知道还有什么等着。”
  “嫂子,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王义孝哀求说。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你还不还钱都一样。你哥哥毕业这么多年,一分钱没存下,还欠着债。你以后每月要还房贷,要过日子,要养孩子,能剩下多少钱?不够你帮忙分担家里的花销。你下头还有那么多表弟表妹,上学你帮不帮?你不帮,把钱留着还我们,你哥也会一人扛下来,那不还是一样嘛。”
  王义孝一咬牙,赌气说:“嫂子,这事不用你们管了,大不了不结婚。”
  这下王义仁急了,这不成了他的罪过嘛。刘蓓不急,她看开了,威胁谁啊?反正她也不想过了,那就把话跟公婆也说清楚。“那是你哥的事情,以后……跟我没关系了。反正,我跟你哥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没钱,也没见人这么四处张罗去借,不也结了?没买房,住我家。只给了个镯子,第二年还收回去了,呵呵。”
  不比较刘蓓不在意,丈夫家困难嘛。可一对比未来妯娌受到的关注,刘蓓很心酸。她看着公婆,希望能看到些愧色,可是公婆和姑姐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下次结婚,她可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便宜了,刘蓓想着。正这时,王义孝突然很紧张地叫了一声,“小惠?”屋里人这才发现,小惠不知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很尴尬地看着众人。
  刘蓓这时理智了一些,猛叫不好:要是王义孝跟小惠真吹了,肯定要怪到她头上,说是她当众撒泼吓跑了小惠。
  小惠装出个不太成功地笑脸,惴惴地说:“我先回去睡了。”小惠一走,刘蓓也无心恋战,什么都没说,回房锁上房门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想,丈夫会怎么办?
  王义仁没有追过来,他不知道追上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是要乞求妻子的原谅,还是给这个毁了他弟弟幸福的女人一个耳光呢?当然,只是心里想想,他不会打女人,更不会打他爱的女人。不过,每当刘蓓质疑他对她的感情时,他常常有想要打人的冲动。
  王义孝失望地看着哥哥,他一直以为哥哥无所不能,现在看起来却窝囊气十足。他想说:哥,嫂子和我,你选哪边都好,但你得拿个主意,别不说话啊!
  这时候,一直龟缩在旁边的王家老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操着乡言问大儿子:“刚刚怎么了?”
  王义仁看看一脸迷惑的家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没人站出来插话——他父母和姐姐的普通话极差,根本没听懂屋里吵什么。两兄弟一时哭笑不得。
  虽然听不懂,但王家老爹能猜出来,儿媳妇大概是不满意帮小叔子出钱,所以儿子媳妇吵起来了。他一阵心痛,儿子是成家的人,到底是要分出去了。按石崖村的习惯,男人成家后多半要分家,以后就自己顾自己。他自己也早早跟父母分家单过,全心全意养活自己老婆孩子。没办法,混在一块是越混越穷,能逃出一个是一个。大儿子这些年一直帮着家里,他曾担心不妥,但儿子总告诉他放心,他就以为能这么一直过下去,可到底媳妇是不干了。王家老爹跟大儿子说,“跟你屋里的好好讲,不要吵,好好过日子。”小儿子的事,他这个当爹的搞定。他知道县里买个屋要10几万,估计大城市要贵点,但儿子说只要出三成,两家一分,估摸三四万,比乡下自己起个大屋差不多。家里现在没负担,大儿子又会帮衬,了不起十年八年就还清了。
  王老爹很豪气地挺起干瘦的小腰板,跟小儿子说:“爹帮你买房,买个好的!”
  这句不自量力的话让兄弟俩都崩溃了,我亲爱的爹啊,把你拆着卖了也就能在广州郊区买个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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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初三一大早,天刚亮,刘蓓就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回了广州。
  迈出王家的大门时,她的意志很坚定:再也不回来了!现在,她跟柳佩一起坐在许留山,吃着芒果小丸子,强颜欢笑,心里愁:蠢呐,把老公全家都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
  不要怪她软弱善变。
  走在坎坷的山路上,周围怪石嶙峋,她最恐惧的时候,发现身后不远处那个默默相随的身影。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你停我就停,你走我就陪。不出声,不说话,即使你恨我讨厌我,我还是要陪着你保护你。
  怪这段路太崎岖,还没走完把她坚定的意志给磨平颠软了。
  回到广州家里,处处是两人恩爱时的记忆,刘蓓这心就更难受了。不过,她了解王义仁,弟弟结婚的事他不会不管,家里的事他不会不管。一想到这些,刘蓓就抓狂。她曾经以为,老家盖了房,弟弟毕了业,以后再有花销也是有限。现在想想,太天真!把他家那一大堆表弟表妹堂弟堂妹的学业解决完,他姐姐的孩子也长大了。看他姐姐姐夫那废物样,就会占娘家便宜,这俩孩子最后还得指望俩舅舅。正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刘蓓一想就头疼。
  她不敢跟父母诉苦,还要担心父亲知道后来骂她——刘蓓的父亲就是在两个兄长的资助下读书成才、成家立业,所以非常理解和支持女婿的行动。
  以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刘蓓现在理解了柳佩的纠结,为这段婚姻付出的越多就越难放弃,心里总想着:万一他以后改了呢?现在放弃,过去的付出就白费了,还是死撑吧,总不会比现在更糟。
  连一直力劝她离婚的好友都支持她再给这段婚姻一个机会,柳佩抱紧女儿,决心等丈夫回来后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孰料,就在此时,在遥远的温泉乡,事情正在向更糟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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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吴驰和父母找了个僻静的小池子泡温泉,两个男人一跳下去很快就被烫成龙虾色,嘴里大呼舒服。吴母矜持地解开大浴巾,遮遮掩掩地露出保守的平脚泳衣,先是抱怨池边放着其他客人喝过的水杯,四处找工作人员来清。工作人员没找到,吴驰觉得烦,自己动手把杯子扔了。吓得他妈一阵大呼小叫,生怕杯上留着致命病菌感染她的宝贝儿子。
  总算下了水,吴母又忧心忡忡地不停问儿子水会不会不干净,会不会有皮肤病,会不会有性病,肝炎和艾滋病会不会通过温泉传染。当她唠叨“说不定有人在这里拉过尿……”时,吴驰父子终于忍不住了,吴驰的父亲怒喝,“家里干净,你回家去。”
  吴母再不敢挑三拣四,一脸委屈地往儿子身边靠拢,温柔地问,“小宝要不要喝水?妈去给你倒。”
  “不用,妈,你要想喝水我去拿。”
  “我去我去,你不懂”,吴母的唠叨挑剔不过是希望别人关注,儿子这点小小的体贴让她心满意足,总算让父子俩的耳朵清净一会儿。
  安静了几分钟,她想起儿子离婚的事儿了,问吴驰:“你跟佩佩到底想怎么办啊?”
  “不知道”,吴驰正头疼,决定让他妈给他拿主意,“我不想离。”
  不想离?看来儿子还挺舍不得她,吴母心里冒出股酸水,“不想啊……”
  “我今年要竞聘科长,要是单位知道就完了”,吴驰接下来的话让他妈心里稍安。
  原来儿子只是为了事业,吴驰妈奇怪地问,“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单位还不准离婚?”
  “啧,不是离婚,是那事……”,吴驰支支吾吾,多不要脸的事儿都做得出,嘴上却连外遇俩字都不敢直言。
  “傻的,那事你不说谁知道,别人问就说感情不和呗”,吴驰妈怜爱地想,这傻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呢!
  “我怕她去我单位闹。”
  “给她个胆子也不敢”,吴驰妈向来把儿媳妇看得很扁,不然也不会敢随意揉捏。
  “她说……她要去”,吴驰瞒下自己想要独吞家产的前情。
  “什么?!”吴母火了,“太没规矩了,做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夫妻一场,不管有什么事,好聚好散。哦,自己得不到的就要去捣乱,简直是心理变态。你不要担心,她越闹就越显出她的无知,粗俗,别人反而会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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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吴驰猛点头,吴母趁机进言,“你们的事我没有插手,我就是在观察她,看她会不会露出真面目。果然,遇到事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她之前的表现已经令我很失望了,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威胁你。看来她以前都是装的,她现在是觉得抓住你把柄了,立刻整个人就变了。婚姻不能凑合,人品最重要。不要怕她威胁,你怕她就会得寸进尺,以后永远用这个事来控制你。一点不如意,她就要说‘我把你那个事捅出去’。你要是舍不得孩子,还想和柳佩一起过,一定要把隐患解决,不然不知哪天,明明没什么事,就路上有个女的对你笑一下,她那边多心了,把这事翻出来一闹,那你就真毁了。现在还不怕,你年轻,不是领导,谁在乎你这个。大不了换个单位再来,要是你做了处长局长,这就不一样了,多少人都盯着你,都愁没机会整你呢。所以说娶妻一定要娶贤,不能找那种没见识的女人。你当初就是不听,我一看她父母那样就知道她不大气。她家里怎么说?”
  “她爸妈不知道。”
  “哦?”吴母脸色一沉,既然媳妇没告诉父母,那就是留着后手,根本不想离婚,只是吓唬人。一时心里更气,故意做出难过的样子对儿子说:“你看你媳妇多孝顺,都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还瞒着,知道不让她父母操心,光在我们这里闹。看我跟你爸这个年过得,吃不下睡不好,还要看着媳妇的脸色。”
  是啊,母亲这么一说,吴驰也觉得不对了。凭什么他爸妈跟着着急上火,岳父母就不用操心,柳佩你够毒的啊!
  见儿子神情变幻,吴母试探道:“唉,我说佩佩有心机,你还总不信。我不信她想离婚,离了你,她上哪儿找条件这么好的人?她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看能拿多少好处。反正你也不想离,那就忍着点,看怎么能把她求回来。”
  忍?吴驰可不是在女人面前低声下气的男人,不自由毋宁死。吴驰一想,与其以后被人抓着把柄,投鼠忌器,那还不如现在就豁出去了。柳佩你跟我玩?那我就让你玩火自*焚,看谁怕谁。善良的柳佩想事情,总往好的地方想,用婚姻幸福赌丈夫能悔改。卑鄙的吴驰看柳佩,越看越像不定时炸弹,决定消灭隐患。他幻想着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摔在柳佩面前,柳佩惊慌失措,掉头哭求他不要离婚的场景,心里充满恶毒的快意。
  吴驰觉得有些燥热,从温泉池里站起来,“我才不去求她,她说要离,那就离吧。反正她离婚协议都写好了,我回去就签字,看她怎么办。”
  “她写了离婚协议!”吴母有些意外,看不出柳佩还会搞这些东西,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为了吓唬人瞎写的,就笑道:“她写了什么?”
  “分钱分东西呗。”
  吴母顿时警觉起来,“她要什么?”
  “没要房子,但要钱,差不多全要去了。”
  “凭什么!真不要脸,她才赚几个钱,还不够养活她自己的”,吴母听着就心肝一起揪着疼。
  “她爸当初不是给过我们点钱嘛,她想都要回去”,吴驰也心疼,但真要离婚,这钱顶多能保住一半。
  吴母脑筋转的极快,“那不对呀,她们家是结婚后才给的,已经领了证,是共同财产,怎么能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是呀,但……我怕要是不答应,她又来争房子。”
  吴母急得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声叫起来:“她争什么?我最近看过新婚姻法,这房子是我们给你买的婚前财产,她没有权利分。”
  “对,但我们不是有贷款吗?法律规定结婚以后还贷的钱要补给她,增值部分也要给她一半。”
  哎呦,这两年房子少说涨了3成,那得多少钱哪!吴母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咬咬牙全款也可以,但不想儿媳妇坐享其成,又怕儿子以后耳根子软把房子白分媳妇一半,这才让儿子贷款,早知道就全款写他们俩名算了。利令智昏,吴母心疼的心慌意乱,反倒问儿子:“那怎么办啊?”
  “不知道”,吴驰垂头丧气,他算了算,假如柳佩来争房子,那还是把钱都给她更合算些。
  吴驰的爸爸在旁边,心里骂老婆和儿子:真没用。别看他平时不开口,家里遇到大事,最后都要靠他出主意。他对儿子说:“你管它那么多!把钱都藏起来,要钱就说花光了。她要分房子,你就说没钱,要不房子给她,她倒找咱们,反正都不亏。”
  吴母乐了,还是老公给力!吴驰却苦笑,“我已经把钱都转到我账户上了,但现在银行都有记录,她会告我,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一下花光啊!”
  “你放我们这儿啊!”吴母的聪明才智回来了。
  “我放你们那儿也一样啊,二十多万不可能突然没了。”
  “你就说给我们了,孝敬父母,天经地义!”吴驰他爸就不信有法官不准儿子孝顺老豆老母。
  “没事一下子给二十万,不行的”,吴驰摇头,“又不像你们得病或什么的,还算是转移财产。”
  “啧,傻的,你就说还我们首付嘛!欠债还钱总行吧?”
  “绝对不行,那不就成我们当初借你们钱出首付买房了吗?说不定她就可以分一半房子了。”
  吴母张口结舌,突然灵机一动,激动的猛站起身,差点滑倒溺死在温泉池里,不过她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淹死也值得。“咱家当初装修花了差不多十万,你们结婚花了五六万,加上你叔叔舅舅他们送的电器,都算咱家花钱,加起来整好二十万。你就说还我们装修和结婚的钱!她要分装修,随她拆去,反正以后也得重装。”
  一家三口齐声叫好,吴驰的父亲还分析说:“没错呀,这钱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一般不都是男方买房子,女方装修吗?这钱本来就应该补给我们。如果打官司,就说当初说好的,这钱是他家还我们垫付的装修款,不过我们暂时放在你那里,现在才拿回来。”
  一提起打官司,吴母又想到好点子,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才了,她赶紧跟儿子说:“你不是有同学在法院工作吗?找他帮帮忙。”吴驰一想对呀,忘了自己有门路,这官司不打就赢定了!
  这一家三口欣喜若狂,打定主意把柳佩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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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转眼到了初六,柳佩稍微打扮了一下,在家等着。
  初五给吴驰打电话,吴驰说要去领导家拜年,初六再来看她和孩子。往年两口子也是到这时候才有空在娘家好好陪陪老人,听说女婿初六过来,柳佩父母也很高兴地忙活起来,准备吃团圆饭。
  柳佩又是一夜没睡好,心里想好了一篇肺腑之言想跟吴驰说。她没法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可以装成自己已经遗忘伤害,只要吴驰给她一个改过的承诺,让她有信心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她会检讨自己身上的问题,不只是对丈夫,也对自己发誓——今年将会是全新的一年,她要重拾往日的美丽,做个让丈夫和女儿骄傲的主妇。她要对丈夫检讨,以前偶尔她会发点牢骚,以后不会了,她要做个不抱怨的女人,全力支持丈夫的事业冲刺。
  一早起来,柳佩先把女儿打扮成可爱的小公主,然后全力抢救自己一夜无眠后憔悴的容颜。虽然临时抱佛脚改变不了臃肿的身材和暗淡无光的肤质,但都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用心打扮一下还是能加分。
  缺乏造型保养的头发乱糟糟的,柳佩怎么梳都不顺眼。想起还有些结婚前的小饰品一直丢在床底下的杂物箱里,她赶紧跑回去翻。结果一翻就找到一个红黑格子的发箍,柳佩眼前一亮,这不是大学时吴驰送给她的礼物吗?意义重大!赶紧带在头上。
  待到近11点,吴驰才慢腾腾地来了。除了瘫痪的老奶奶,柳家人在门前一字排开热情地迎接女婿大驾光临。见此阵势,吴驰不好意思说想跟柳佩出去单独谈谈,犹犹豫豫地脱鞋进屋。他可不想在老婆家的地盘上撕破脸,虽说丈人年纪大了,但急起来保不准会拎菜刀砍他。
  别看在他父母面前把老婆恨的杀气腾腾,吴驰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能跟老婆闹得太难看。不过钱都已经转到了父母的口袋,他爸妈还煞有其事地写了张“兹收到吴驰和柳佩装修、家电及婚礼垫付款20万元整”的收条,这事儿都做绝了,他接下来还能怎么美化?
  简单!都推他父母头上去呗!
  公婆和媳妇,本来各不相干的几个陌生人,全因为一个男人粘合在一起。婆媳关系如何,固然要看双方本身是否合拍,这粘合剂的质量更重要。
  有道是:一流老公两头瞒,二流老公两头传,三流老公两头推。最末流这一种人(女的也有哈^^)在家庭在职场在社会都有,遇到担责任的事儿他们第一句就是:“不是我的事”。小夫妻和父母有矛盾,在父母面前都往配偶身上推,在配偶面前都往父母身上推,好像生怕双方关系太好一样。
  偏这样的人隐藏的好,他自个身上的责任都推父母老婆身上了,那边婆婆媳妇打得王不见王,但都还觉得这个一脸无辜的心肝宝贝是“自己人”。实际这种人不是任何人的自己人,他的自己人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他们的座右铭是:推卸自己的责任,让别人死磕去吧!
  吴驰来前就打定了主意,决心把一切都推父母头上。没办法,他父母说的倒轻松,换个单位重新开始。可他吴驰在单位轮资格排不上,轮才干还没机会发挥,轮背景根本不值一提,这些年全靠在领导面前鞍前马后的奉承才能露个小脸。等了几年才有这么个提干机会,错过了不知又要等上几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反正主意也确实都是他父母出的,他这个孝顺儿子只是欣然从命而已。老婆要恨,恨他父母好了,他是无辜的。
  吃完饭,柳佩家人回房睡午觉,柳佩也紧张地将丈夫领进自己的小房间。吃饭的时候气氛极好,让柳佩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她计划着,下午就跟丈夫重归于好,吃完晚饭就带着孩子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不等柳佩表白,吴驰已经面色沉重地说:“对不起,佩佩。”
  “不用说这些”,柳佩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丈夫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而道歉。
  “我父母不同意咱们的财产分割协议”,吴驰做出非常无奈的样子。
  “什么?”柳佩傻了。
  “佩佩,其实我是非常同意的”,吴驰诚恳地说,“我甚至愿意净身出户,把一切都留给你和孩子。可你知道,房子是我父母买的,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我不要房子”,柳佩急忙辩解。
  “我知道,我知道,我把离婚协议给他们看了。可我父母一看到离婚协议就很生气,他们说当初装修和结婚也花了他们很多钱,这些本来应该是你家出的嘛。他们觉得反正以后是一家人,谁出都一样,就没有提。但我们现在要离婚,他们就说必须把这些钱还给他们。我也没有办法,他们确实为我们花了很多钱,为孩子也花了很多钱,现在还要为我们的事操心,所以我就把钱还给他们了”,吴驰一口气说完,停下咽口吐沫,观察柳佩的反应,然后抢在柳佩开口前接着说:“我现在手里就剩一万多块钱了,我可以都给你。而且……房子还贷的部分属于你,虽然我父母也不同意,但我必须给你,借钱我都会给你。佩佩,夫妻一场,我希望大家好聚好散。为了孩子,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尽力。但是……我父母也不容易,他们把一生积蓄都给了我们,希望你能理解。”
  柳佩整个人都傻了,怎么突然变这样了?越急越想不出该说什么,她眼泪都喷了出来,“你把钱都给他们了?”
  “嗯,其实不够,我们结婚他们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一个电视就一万,但就是给他们一点补偿”,吴驰表面和柳佩一样难过,心里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可那是我爸给的钱啊!”柳佩就认准这个道理。
  “我知道,但我妈说,当初就是因为所有钱都是我家出的,你家才给了这些钱做补偿,所以应该是补偿给他们的。我觉得,也不能只让我父母一边损失对吧?”
  对……可是好像又不太对,柳佩彻底被整蒙了。吴驰不敢恋战,怕等下吵起来丈人和岳母娘跟他来个武斗。他掏出一张自己重写的离婚协议交给柳佩,说让她考虑一下,然后就溜走了。
  两人的争执声早惊动了柳佩的妈妈,她很担心地跟在好女婿屁股后头追问,吴驰开始说没事,等穿好鞋打开门一脚迈出险境后才回过头,严肃地对岳母娘说:“阿姨,你问佩佩吧。”
  看女婿那沉痛的表情,柳佩妈立刻就觉得:肯定是女儿不懂事,小两口吵嘴了。
  她跑过去要数落女儿,却只见女儿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有泪痕而无泪意,手里紧紧抓着个已经被生生拗断的发箍,两只直勾勾的眼睛瞪得老大,见她也没反应。当妈的向着女婿也不过是为了女儿能过好,见女儿这样,柳佩妈吓坏了,赶紧叫起丈夫。两口子顾不上被吵醒的老奶奶在床上扯着嗓子嚎骂,围着女儿又捶心口又摇晃,不断问怎么了。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柳佩才在心里回过劲来。逐渐也算明白帐了,公婆的钱是血汗钱,一分都不该损失,所以这桩失败的婚姻全用她父母的血汗钱来买单。
  柳佩看着焦急的父母,不说话,说什么?她用力抓着发箍,让手心的剧痛帮自己保持理智,不要真抱着煤气罐去跟公婆同归于尽。
  事后她常笑着说,“幸好煤气罐太重,我抬不了那么远,不然我的人生就要在最悲惨的时候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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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说清醒,还糊涂,柳佩都怀疑是发了场噩梦,不然怎么会变幻的这么快?再也顶不住,柳佩哭着把丈夫外遇家变的梗概告诉父母。同样是老实人的柳家父母开始不信,反复追问女儿是不是多疑冤枉了吴驰。
  老两口心里都觉着,做出丑事被老婆抓奸的男人肯定要表现的无地自容,刚刚怎么会脸色不红不白的跟他们说笑呢?可人证物证俱在,柳佩爸妈最后不得不艰难地接受两个事实——第一、女婿出轨了;第二、世上还真有那么没羞没臊的人。
  到底是老派人,到这地步,柳佩父母还是不希望女儿离婚,只劝女儿想开点。柳佩无奈,把公婆要走全部财产的事也告诉父母。柳佩爸爸沉默了,拧着眉头。最难受的到不是心疼钱,他把钱交给女婿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回来,只希望女儿女婿能过好点。他难受的是亲家的行为,心里埋怨亲家这事做得太不地道,这时候不赶紧给孩子说合,还要帮着拆散。柳佩妈是一点没往心上去,她压根没觉得女儿真会离婚——反正还是一家人,给谁不一样,吴家也就一个儿子,最后还不是孩子们的。
  柳佩爸爸不说话,怕张嘴露出对亲家的不满,火上加油。柳佩妈却一个劲安慰女儿,“阿驰做得没错,是这个理,就当我们给你们装修房子了。”
  柳佩听了哭得更厉害,不是这个理啊!不公平啊,不公平!
  看着父母老迈的容颜和微驼的身形,柳佩真想捶胸顿足,她对不起父母啊!虽说她家条件不如吴家,但这些年父母对他们的关心一点不少。记得女儿出生时,为了让她在婆家人面前有面子,母亲将自己的一条金链子拿去化了打成两个小金镯子送给外孙女……
  念头一闪,柳佩一挺身跳下床。哭得太狠,猛站起身有点缺氧,柳佩站在地上想了几秒钟才想起要干什么。顾不上跟父母解释,只说了一句“帮我看下孩子”,然后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就一阵风样冲了出去。柳佩父母拦也拦不住,追也追不上,不知道女儿又怎么了,急得不得了。
  柳佩整个人像被一团云罩着,迷迷糊糊,她也懒得细想,干脆全凭本能行动。这时候还给谁省钱啊?柳佩坐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跑回家。
  上楼打开门,吴驰不在。柳佩直奔衣橱,心急地将整个抽屉都拉了出来,打开她自己搞的暗格,一堆各式各样的首饰盒仍然静静地躺在里面。柳佩绷了一路的心放了一半,双脚发软,她把首饰盒都掏出来放在地下,一个个打开检查,每打开一个她就一阵狂喜——所有的贵重饰品都还在!
  这些金饰大多是结婚时双方亲友送的礼物,小部分是孩子出生时要好的亲戚送的,现在估算起来少说有三四万。她曾想买个保险柜,但吴驰说这么点东西没必要,最后就由她想办法藏了起来。幸好柳佩起草第一份财产分割协议时忘了,吴驰和家人后来也就没想起,总算让柳佩扳回一局,保住一些东西。
  她赶紧找一个小包将金饰都装了进去,装的时候有些犹豫,里头来自婆家的占大头,以她以往的性子是要留下来还给婆家的。不过一想到被公婆霸占的钱,柳佩什么都不管了。傻子都明白,什么装修家电都是借口,归根到底是公婆不想她离婚时分走家产。柳佩自认自己仁至义尽,为了在公婆面前争个清白,来自男方的她一分不要,结果却被人暗中狠狠捅了一刀。再天真,她也要醒了;再懦弱,她也要争了。
  借着这股劲,柳佩清出一个大行李箱,首先将摆在主卧台面的电脑收了进去——那是她的东西,然后装起一些重要的个人证件。她已经意识到,这段婚姻怕是再无延续的可能。即使她想,吴驰也想,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以后她和公婆要如何相处?
  罢了!那样的公婆,她不想再见,更无法想象要怎么开口叫他们一声“爸妈”。
  柳佩决定现在就将贵重的私人物品和小翡翠常用的东西都装走。她直起腰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却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走进衣橱,除了收纳箱里不合身的旧衣,挂在外面的几件肥婆衫都廉价的没有搬运必要。拿起几个旧提包看看,贵的当年也花了一千多,但用久了,不是有开线就是边角处皮料已经磨破。柳佩屋里屋外地四处翻找了一圈,除了几本相册、几本书、几个小饰品,她竟然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带走。
  旅行箱放在地上,顶多填满了一半。柳佩突然有所感悟,其实这就是她婚后三年的生活,这就是现在的她——乏善可陈,一文不值,没什么值得留恋。
  正在发呆,当初帮她拍外遇证据的表哥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急吼吼地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柳佩老实答,“在家,收拾东西。”
  闻言,电话另一端的表哥松口气,擦了把冷汗。刚才他的亲姑姑——柳佩的母亲——突然打电话把他臭骂了一顿,怪他把吴驰外遇的事告诉柳佩,又哭着说柳佩疯了一样跑出家门不知去向。表哥开始被骂的郁闷,但一听说柳佩失踪也吓坏了,生怕这个老实过头的表妹干傻事。听柳佩讲了吴家转移财产的事,表哥气坏了,在电话里把吴驰和他父母骂了一顿。柳佩却还帮吴驰解释说:“他父母的主意,他也没办法。”
  表哥听了气个倒仰,男人最知道男人的坏,他就不信如果吴驰爸妈叫他去死他会听。他问柳佩:“你还打算跟这种人过吗?”
  “想过也过不了了”,柳佩淡淡地说,她和公婆已无和平相处的可能,对丈夫的无原则也失望至极。
  表哥一听这干脆的口气就喜欢,跟柳佩说:“你在家等着,我开车去接你。既然咱家现在把屋里东西都买下来了,能搬走的都搬走!”
  柳佩开始有些担心,怕违法。不过看看客厅里华贵的大电视,在想想家里父母用了快十年的旧机。柳佩心一横:既然你能把所有钱都送给你父母,我凭什么不能把家电送给我父母呢?反正现在都是我父母的钱买的了。
  等下表哥开来一辆宽敞的商务车,表嫂也跟来帮忙,三个人一起把平板电视、DVD、音响、微波炉等塞得下的家电都搬上车。细心的表哥还带来相机和当天报纸,将暂时搬不走的冰箱、洗衣机、实木桌椅等都拍照存证,免得被人继续占便宜。
  柳佩拎着箱子走在最后,箱子现在被塞得满满的,都是孩子的东西。车子驶出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柳佩不自觉地回头看她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曾经以为会和一个男人一起慢慢看墙面变斑驳的地方,曾经的家。
  不知公婆知道后又要起什么风波?柳佩想,然后发现自己现在冷静的奇怪。原来这就是心冷的感觉,不再抱任何幻想,没有任何希望,只想快点结束,快点解脱,因为这样才可以快点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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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拉着一车东西回到家,不等吴家发作,先把亲妈吓得骂了她一顿,连柳佩的爸爸都一脸不赞同。两位老人一直有个心结,生怕别人说女儿是冲着钱才嫁到吴家。
  虽说吴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比柳佩家好很多,当初吴家就因为不够门当户对而反对过两个人的婚事。曾几何,吴驰力排众议,顶住父母的压力,将柳佩娶进门。不自觉地想起当日种种,柳佩的父亲不胜唏嘘,他向来讲究的是:君子固穷,决不能穷精神,失去风骨。既然亲家早对他们家的品性有怀疑,那就宁可什么都不要,换个好名声!他希望即使女儿离婚也能在夫家留个好口碑,他希望日后无论什么时候吴家人提起来都会对他的女儿竖大拇指,说一声:“吴驰的前妻那是好人品,真贤惠。”
  钱,他这人不在乎!他要在乎钱,他的女儿绝不会因为家贫而被吴家看不起。毕竟他在一个效益极好的大厂做过十几年采购科长,每年都有人排着队想塞红包给他。能拒绝的他都拒绝了,拒绝不了的都上缴组织,即使最后因为挡了别人财路而被迫退居二线,他仍然无怨无悔。
  柳佩爸爸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身外之物,有什么好争的?都给他算了,不然人家……怎么说你。”
  柳佩心里不服,却不敢跟父亲顶嘴。她那位一起来的表嫂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爽利人,闻言笑呵呵地反问柳佩爸爸:“姑丈,既然没什么好争的,那吴家也不会介意给咱们,是不是?”
  呃……这个,柳佩爸爸被问住了,心里第一个念头当然是:吴家肯定会介意,但这么一来好像是背后说人家小气一样,似乎也不太对。柳佩的表嫂暗笑,继续说,“就是嘛,这点小东西,谁也不会介意,哪有人会背后说什么。”
  表哥也故意跟老婆一唱一和地说,“嗨呀嗨呀,要是为这点身外之物背后说三道四,太孤寒了噻!他们家一定不会的!那么有钱不是吗?就算留给人家,人家也不会要,说不定还要专门给我们送过来,人家要买新的嘛。”
  柳佩的爸爸无奈地讪笑,跟人斗嘴他不是对手,这两个又是老婆娘家的小辈,他不好说话。他不好说话,亲姑姑可是好说话。柳佩妈也不跟三个小滑头讲大道理,直接哭咧咧地挨个数落一顿,间带着各种惶恐地联想。一会儿说侄子:“人家报警抓你啊!吃牢房啊!”一会儿又埋怨侄媳妇:“你怎么不拉着?”不过归根到底,柳佩妈的眼泪和无助大多是为女儿而流,絮絮叨叨地些什么“这下可真要离婚了”,“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想想”,“离了你可怎么办”云云。柳佩只是不答话,但母亲的话一句句敲在心里——怎么听都是贬斥,让她满心烦躁。
  心里有些恨:这时候,自己的家人竟然也没有安慰,还要硬生生往她伤口上撒盐。
  这些常拿来威胁女人的世俗说辞她自己能不知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离婚有大姑娘排着抢,女人离婚就再没希望,等等等等。说句实话,这些话她自己都拿来“劝”过人,不过自己心里明镜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大多没过心,不过就是遵循“劝和不劝离”的风俗,拿些“人人讲”的话出来,不出错又不用动脑。轮到她这时候听,真是憋屈的肺都要炸了——就算她离婚后没人要,那就应该被如此对待,就不配有自尊,不配得到丈夫和丈夫家人的尊重吗?
  借着给孩子喂奶,柳佩躲回房间。虽然脑袋被母亲吵成一锅浆糊,但坚决离婚的心意丝毫没动摇。大概每人都有一个极限,跨过去就物是人非,再无挽回的可能。
  柳佩不想再跟吴家人打交道,现在一门心思只求速离。草草看了一眼吴驰写的财产分割,有些意外地发现丈夫将房子中她参与还贷的那部分折算一半给她,有7万块,还说将手里剩的1万多现金也都给她。虽然柳佩隐约觉得她那一半不该只有7万,可对比起公婆的行为,丈夫的形象光辉不少。加上手握“重金”和家电,凑一凑似乎距离15万不远。
  只要能拿回父母的钱,拿到孩子的监护权,她就足够了。
  柳佩犹豫一下,觉得明人不说暗话,发短信将拿走所有首饰和部分家电的事告诉吴驰。几分钟后,吴驰回信:“OK。”
  竟然这么干脆?柳佩再次意外了,更加坚信转移财产一事不是出自丈夫本意。看着酣睡过去的女儿,柳佩怜惜地笑了:她当然希望去相信女儿的父亲是个伟岸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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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吴驰可不仅是干脆,他甚至高兴的不得了!
  自从“正大光明”地转移了全部共同财产,吴驰这心里就有点后悔,生怕柳佩逼急了闹起来。他过年期间给几位领导去拜年,领导们都公开或隐晦地(他觉得)表达了对他竞聘科长的支持,正是要紧时候呢。吴驰心里小算盘噼啪一打,升了科长以后待遇提高一大截,手里多少有点实权,估计私下里还会有不少外快,这20万说不定一年就捞回了……若这时候出岔子,岂不是因小失大?
  不过覆水难收,他妈就觉得柳佩没胆子大闹,坚决不肯让步。吴驰只好卖力将罪责都推到父母头上,然后战战兢兢地等待下一步对策。
  收到柳佩的短信,开始有点生气,但之后就是狂喜。他平时不管家,也不知家里有什么首饰,心想大概就是几千块的东西。电器也是用旧的,叫父母再买就好了。20万的家产尽入他手,老婆的反应却是回家抢点破东西,他怎不得意?!
  吴驰美滋滋地想:竞聘前一定能搞定老婆!只要胡萝卜加大棒,给点甜头,柳佩就会主动协议离婚了。虽然法院有人,但最好不要闹上庭,万一柳佩在法庭上出示他出轨证据,这个污点就算永远印下来。他一定要想办法说服柳佩用“感情不和”为由离婚!离婚证到手,他就算松绑了。即使以后柳佩再拿出照片威胁他,他也可以说赵芸是他离婚后才交的女朋友,这些照片是离婚后才被柳佩偷拍到的,用来诬陷他。
  吴驰一边想着,一边又佩服母亲识人的眼力,心想协议离婚这事也请他妈来当参谋吧!
  他多少有点不放心,跑回家转了一圈,电视什么的被搬走没什么,发现卧室用熟手的电脑被柳佩带走让他骂了两句娘。骂完安慰自己: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再买一台吧。
  再买电器要找父母,谁让他现在把钱都“还”给了他爸妈。吴驰本来不想节外生枝,怕他爸妈一生气跟柳佩闹僵,不过客厅少了那么大一个家伙肯定很快会被他妈发现,吴驰就把大家电被柳佩搬走的事儿说了,首饰的事儿他没放在心上就没提。
  虽然心里想着宁事息人,但习惯性地,吴驰用的描述口气是:“柳佩今天趁我不在的时候跑回家把电视机和微波炉搬走了。”
  “搬哪儿去了?”吴母一挑眉,眼角射出一道杀气。钱多钱少不说,这是对她家的极大不尊重。
  “应该搬回她家了,她说现在这些都是她家买的,要收回去。”
  吴母气得一拍沙发扶手,“她家买的?真不要个脸!”
  吴驰连忙安抚,“妈,算了,反正都用了几年,不值钱。”
  吴母最见不得儿子为媳妇说话的窝囊相,高声说:“不管是谁买的,这还没离婚呢,她就抢东西,那是违法的!以为我们家好欺负是不是?这叫非法转移共同财产!不对,这是咱家给你买的婚前财产,她们家这是非法转移配偶的婚前财产!这等于是非法侵占,犯的是刑法。电视谁买的来着?你大伯,我记着是你大伯,赶紧问问他收据还在不在?这群不要脸的……”
  吴驰苦恼地撇撇嘴,没费事去提醒他妈,他现在钱包里还有一张她写的装修电器欠款收条呢。好在他充满智慧和远见卓识的伟大母亲也懂得大局为重,听了儿子对目前形势的分析后暂时收了声势。吴驰分析的起劲,突然有新灵感,跟他妈说,离婚后要尽快再去一次海南,在同样的地方穿同样的衣服拍些带时间证明的照片,留着做“证据”反驳柳佩。
  吴母紧锁眉头不语,吴驰以为他妈还在生老婆的气,继续好言宽慰。吴驰的母亲不动声色地扫儿子一眼,她现在烦的是儿子外头的女人。儿子一提,她立刻敏感地联想到儿子和一个妖艳女人在宾馆苟且的场景,让她瞬时怒火焚身。
  把儿子的钱收到手里是一石二鸟,既赢了要离婚的儿媳妇,也防了儿子自作主张不打招呼就把那女人娶进门。
  本打算儿子一离婚就调转枪口去对付小三,把她赶走以后帮儿子找个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姑娘。谁知儿子还想带这女人再去三亚?吴母心里恼火,但笑着对儿子说:“别那么傻,你就说是离婚以后的事,别人信就信了,不信的还是不信。别造假的事也被人看出来,更麻烦。再说只要离婚了,以前的事儿谁还在乎啊。”
  母亲说得在理,吴驰笑着点头。吴母想了半天还是气不过,跟父子俩说:“不行,这事不能算了,得让她明白咱家是不稀罕跟她计较,不是怕她,不然她会更得寸进尺。”
  吴驰叫苦,努力想要阻止,但他妈只是说一切交给她。吴驰更怕他妈在柳佩面前把合伙转移财产的事说漏,含含蓄蓄地说:“佩佩知道钱是你和爸要走的,怕现在对你们正有看法……”
  他妈鼻子里哼一声,不以为然,越是这样她还越要去教育下柳佩——竟敢对现任婆婆有看法,懂不懂规矩?记不记得要孝敬老人?连伦常都没有的东西!她没意识到儿子让她背了黑锅,不过即使知道她也会更加怜爱地说:“这主意确实是我们出的,我这个儿子呀,吃亏就吃亏在太老实。”
  打定了主意,她决定在年后上班第一天就直接杀到柳佩上班的地方!哼,竟敢威胁去她儿子单位闹?她要趁机警告柳佩,你要是敢去我儿子单位,我就到你单位去让你更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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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2011年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人们大多还沉浸在年节气氛中。
  柳佩的公司不大,像模像样的有个董事会,股东4位,全是亲戚,而且是很近的亲戚,俩亲兄弟、一个亲妹子加一个大舅子。这样的纯家族企业屡受诟病,但柳佩觉得也有优点,比如现在几位股东都跑回老家过年,可一点不耽误经营,早上起床吃早饭的功夫就开完董事会了,放下筷子拿起电话指挥下,公司基本运作如常。
  大事不耽误,但老虎不在家,猴子们就不太在状态,公司里一派慵散。柳佩也难得的加入了浑水摸鱼,消极怠工的不良员工队伍。她觉得,现在还严格要求她,太没人性了。(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把手头的一些杂务草草处理下就堆在一旁,开始上网闲逛,搜些离婚案例来看。财产分割她不想再纠缠,现在只关心孩子的归属。
  刘蓓在msn上跟她打招呼,问她情况如何,她只回个笑脸。突有感悟,四处找人商量要不要离婚的,多半是不想真离,希望别人拦着。即使日后后悔,对人对己都好交代——也是应群众要求。像她现在,心意已决,反而不想讲,不希望别人拦着,只想悄悄了事——离婚又不是光彩事。
  刘蓓心情正好,她不喜欢跟人讲家里的事,生气的时候喜欢找人去逛街、吃饭,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找人去逛街、吃饭。这两天她特高兴,非要中午请柳佩去吃酸菜鱼。
  她跟王义仁的事解决了。当然,王义仁还是扛着全家和全村,不过她不用再扛。这次王义仁回来后承诺,以后她的钱不再动,他每月还会交给他500元,作为之前花光她私房的补偿。他说:“养孩子。”
  只这三个字就让她心花怒放。何况,王义孝的房子也得到圆满解决,由阿孝直接打借条给她父母,借款10万。这其中还有点小曲折是刘蓓最得意的。
  王义仁没急着追,护送刘蓓到镇上的长途车站就自己走回去了。一方面他还得送小惠回广州,不想跑两趟浪费油钱;另一方面,他知道刘蓓正在气头上,越说越容易走火。虽然弟弟表示有困难就算了,但他还是在家人面前打下保票,保证帮弟弟解决房款。送小惠到家后,他送弟弟回宿舍,路上才详谈具体金额。王义孝原本计算首付加上简单装修要20万,借款一次到位,免得三番五次向家里伸手。但嫂子一发作,他才知道哥哥家竟然是那么窘迫,不仅没存款,还有债务。后来父亲又发表了那么一篇滑稽的豪言,让他猛然觉悟:自己的想法已经严重脱离家里的实际情况。
  他心里想有骨气,不用哥嫂的钱,但哥哥一坚持,他还是含羞接受了。除了哥哥,没有人能帮他。哥哥起码有本事去借,他父母连借都借不到这笔巨款——倒不是别人不信他家的还款能力,而是周围的人比他家还穷!
  有些事不说,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早就觉得哥哥的成功一大半是来自成功的婚姻,也牟足劲想找一个条件不错的女孩,毕业就在城市扎下根,好好做番事业。不过呢,缘分这东西不是他能决定的,多少男人都想娶李嘉诚的闺女(不知有没有哈^^)呢,只是人家没想嫁那么多男人。王义孝自己分析,他挺喜欢小惠,小惠也很爱他。虽然小惠家条件普通,还不如嫂子家(他觉得他现在的学历和家庭条件都比哥哥当时好百倍,按理配得上比刘蓓家更好的家庭),但总比他一个人赤手空拳在广州打天下要好,所以无论如何也希望能按计划在毕业时结婚。哥哥的帮助他感激在心,但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是帮哥哥自己。因为他的起步点比哥哥更高,可以比哥哥跳的更远,哥哥现在帮他站稳脚跟,他以后不仅会连本带利还给哥嫂,还可以反过来提携他们。抱着这样的心理,王义孝还是接受了哥哥的盛情。(同时也有理由婉拒父母的热心。两兄弟心有灵犀地一起隐瞒了广州的房价,怕吓坏家人。)
  不过,他理智地主动调低了目标,告诉哥哥只需要10万。王义仁听了脸上一阵发烫,他自诩事业有成,却让家人为了10万块闹成这样。
  放下弟弟,王义仁不加思索地驾车直奔岳父家。上去还了车钥匙,他的恩师刘教授奇怪地问,“小蓓呢?”
  “她先回家做饭”,王义仁撒个谎。
  “真是的,回家吃就行了”,刘师母埋怨道。
  刘教授见王义仁不急着走,似乎有事,便邀请他到书房喝功夫茶,师母也很高兴地说等下汤煲好打包一份让他带回去。
  推开书房的门,阳光透过窗外一排参天大树浓密的叶子,稀稀疏疏地撒了满地,映的书房更显古色古香。刘教授虽然教的是英美比较文学,但对中国传统文化颇有造诣,书房里挂满水墨书画。大部分是自娱自乐之作,少数是一些岭南派小名家的作品——都是他的朋友。屋内靠窗一张酸枝大书台,上面摆着纸墨笔研。一张斗方写了一半,正摆在桌上。
  岳父的书房总是彷如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桃花源,一个没有烦恼压力争执的乌托邦。王义仁突然把家事俗事都忘了,跟岳父聊了一阵最近读过的新书,然后在岳父的邀请下挥笔续完那张斗方。刘教授在旁边看他写完,笑道:“退步了哦。”
  王义仁憨厚地低头笑,说:“忙。”
  “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刘教授也才想起进门前要问的话。
  王义仁老实说:“我弟弟要毕业了,跟女朋友结婚,需要首付买房。”
  “多少钱?”刘教授不假思索地问。
  “10万。”
  刘教授点点头,数字不算多,但他清楚女婿的家庭状况,这笔钱肯定是指望他了。他慷慨地说:“你要是有困难,我有。”
  王家人只能指望王义仁这个“财主”,王义仁能指望的“财主”也只有岳父一个,他就是来向岳父借钱的,自然不会多客气。刘教授不是跟女婿客套,爽利地约定需要用钱时就来找他。
  听说父亲答应借钱,刘蓓想了想,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用王义仁的名义向他父亲借钱再转借给他弟弟,而是必须由王义孝亲自给她父亲打借条。王义仁开始不同意,但刘蓓冷笑道:“怎么,怕人知道不是你的功劳?”
  老婆的话多少戳中他那点爱慕虚名的小心事,王义仁脸色大窘,没有再反对。王义孝听了也没有意见,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万幸,管谁借不一样?顺了心意,刘蓓觉得这是“阶段性胜利”!她就是要让老公家那边逐渐明白,他们的好日子里头有多少是她家的功劳,让他们明白王义仁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神仙”。 
  这样,刘蓓就乐不可支,嚷嚷着非要请客。柳佩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两人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柳佩桌面的电话响了,柳佩喂了两声才发现是婆婆,这时放下也晚了,只好压住内心翻上来的一股子恶心气。她没想到的是,婆婆竟然就在公司前台,吓得她整个人一跳。
  “你出来下,我有事找你”,柳佩婆婆在前台小姐面前细声细气地说。
  柳佩说:“我在上班。”
  “没关系的,又没什么要紧事”,婆婆的话尾带个勾,透着轻蔑,“出来一下吧。”说完,婆婆就把电话先挂了,站在那里等媳妇出来接驾。
  柳佩瞪着电话,气得一时喘不上气。你当然没关系,有关系的是我!柳佩明白,婆婆那句“又没什么要紧事”不是指婆婆自己的事不要紧,而是说柳佩的工作无关紧要,没什么打扰不打扰、耽误不耽误的。
  虽然气得发疯,但柳佩从小被教育要尊重长辈,怎么也干不出把婆婆晾在外头的事情。她在msn上告诉刘蓓婆婆来了要出去下,然后就忍气吞声地紧紧攥着拳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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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1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来到前台,只见身穿中式绣花小袄的婆婆正面带慈祥地笑着跟前台小姑娘拉话,永远是一丝不苟地精心打扮,浑身上下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见婆婆,柳佩又怕了,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因为低着头,视线范围里最醒目的是婆婆和自己的脚。外表是女人的战袍啊!柳佩看看婆婆脚上擦得锃亮的中跟皮鞋,再看看自己脚上风尘仆仆的平底鞋,顿时觉得低了一头。衣物不够新可以怨人,但不够干净只能怪自己。柳佩心里后悔:过年放假这么多日,怎么就没好好打理下鞋子呢?一时恨不得把两只脚藏进怀里。
  瞟一眼姗姗来迟的媳妇,婆婆心里不快。有外人在场,她不能失了雍容,很亲热地叫一声:“佩佩。”然后一边往柳佩方向走,一边回头跟前台小姑娘热情道别。前台小女孩松口气,假笑着送走这个看似慈祥却极具压迫感和控制欲的奇怪老太太,偷偷还啐了一口:神经病,我冬天穿裙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佩心知婆婆这次来是跟她拿走家里的东西有关,怕起争执,便把婆婆领到最偏僻的一个小会议室。婆媳二人围着圆形的会议台,不分宾主落座,各自在心里拉开攻防阵势。
  头几分钟,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柳佩不想看婆婆的脸,只是低头问了声:“……您来有什么事?”柳佩婆婆见儿媳妇依然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很是满意,先把兴师问罪的念头放一边。她上下仔细打量下儿媳妇,身材臃肿,面色萎靡,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站在旁观者角度不由心里叹口气:可怜啊~~~就她这个样儿,以后可怎么办呢?
  婆婆这两晚正在烦心小三的事儿,两下比较,突然想起柳佩很多好处,多少又勾起些愧疚心。临来前她打算对柳佩恩威并举,先从道德角度对她抢走家产的行为进行深切谴责,然后再给些安慰抚恤。用她的话说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对方才更觉得甜得不得了。不过临时的,她改了策略。
  她了解柳佩,太了解柳佩了,知道什么对柳佩最有效。
  为了看起来感情更真实,柳佩婆婆先在心里发掘些媳妇的优点。婆婆这两晚正在烦心小三的事儿,两下比较,突然想起柳佩很多好处,多少又勾起些愧疚心,结果真的动了点感情。她沉吟着开口:“佩佩呀,其实……妈真是不想你走。”说完,她都哽咽了。
  婆婆这句话说得是发自肺腑,柳佩不由抬起头,见婆婆正扭头掩饰泪滴。一瞬间,柳佩被婆婆难得的柔情给击穿了,这是对她这么多年辛苦委屈的肯定呀!一阵委屈,柳佩也红了眼眶。
  不过温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柳佩婆婆没想到真把自己给感动了,赶紧重整旗鼓,借着气氛道,“你当我们为什么管小宝要钱?我们缺吗?不缺呀。这些年我们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什么都没瞒着你,你清楚我和你爸现在每月多少钱,我们不缺!我们要是舍不得,当初就不会给你们花那么多!”
  柳佩默默听着,心里又有点犯糊涂。
  “我们就是生气,对你们很失望。父母给你们投入那么大心血,你们说离婚就离婚。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没什么责任感,都不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婆婆用悲愤而失望的眼神炯炯地盯着柳佩,希望能让她惭愧。
  柳佩听的心冷,低声说:“那要问吴驰为什么外遇。”
  “什么外遇……”,婆婆一听己方理亏的事就不耐烦,“不就是跟个女孩子挨得近点开开玩笑嘛,你亲眼看到他们睡在一起?”
  柳佩瞠目,心想婆婆大概是没看过那些照片,那两人都对着舔成啥样了……
  柳佩不答,她婆婆就自以为占了上风,继续说:“就是嘛,本来不一定有什么事,我都劝过你不要闹,过这个劲儿就没事了。你看他姑丈,年轻时不也在外头有人吗?姑姑就什么都没说,现在不是回来了,没事了。”
  柳佩不插话,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吴驰的姑丈前些年有点本事,就在外头养了人,几年连家都不回。去年也不知为什么失了业,外头的女人席卷一切走了,姑丈这才回到家。年纪大又吃不了苦,找不到工作,现在靠姑姑养着,一家子很拮据。
  同甘找小三,共苦才想起老婆,却被众人当做“浪子回头”的例子津津乐道,这叫个什么世界?
  柳佩正苦恼地思索着,婆婆接着说:“我和你爸本来想,没钱你们就不折腾了。你爸还说‘没钱,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自己就散了’。可你看看你,我们在前头拦着不让小宝离婚,你在后头抢东西给我们拆台。你爸气坏了,不让我管了。我说:‘我不管了,没人听我的,都急着分家产呢。’你爸说那正好,这钱我们就真收回来,小宝还要娶呢。我们这是儿子,不一样,娶一个父母就扒层皮。说不管,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年轻,有些事想不到。妈劝一句,你要听。好聚好散,再聚不难……”
  说到最后,柳佩婆婆意有所值地探身拍拍柳佩的手,希望儿媳妇能领悟到她的暗示。可她热切地等了半天,儿媳妇还是傻怔怔地看着她。没办法,她至少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别搞得太僵,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复婚。”
  复婚,这就是吴驰的母亲打算给儿媳妇的甜枣。可说完,柳佩还是一样的表情,真是大煞风景。其实婆婆第一次的暗示柳佩就感应到了,不过她现在对复婚没有任何兴趣,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婆婆的前一句“这钱我们就真收回来,小宝还要娶呢”。
  她实在忍不住,问婆婆道:“阿姨,你的意思是,你们要走我的嫁妆,是为了给他再婚用?”
  “我不是那个意思”,很少被儿媳妇反问,柳佩婆婆有点乱了阵脚,“我是说我们的钱不能白花啊。”
  气愤的柳佩忘了敬畏,紧咬不放,“那我父母的钱就该白花吗?”
  “他们自己愿意花”,柳佩婆婆的脸挂不住了。
  “他们不愿意花,那把钱还给我们。”
  “激气,边个还钱给我呀”,婆婆心里大叫,太不懂规矩,太不懂规矩!
  柳佩气得想哭,但她命令自己不要在敌人面前示弱,大声反击道:“算了,也没所谓。不过既然我家把东西都买下来了,我有权利带走,我们没有抢东西,这些首饰家电加起来还不够呢!”
  “首饰?”柳佩婆婆一惊,很快意识到儿媳妇说的是结婚时那些沉甸甸的金饰品。那些……那些现在值七八万……不……金子现在这么贵,怕有十万了……,柳佩婆婆呼吸急促,浑身颤抖,突然如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忘了气质,忘了雍容,也不顾手疼,捶着桌子大吼:“那些是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
  柳佩看着婆婆狰狞到变形的脸,此时才算彻底看清婆婆骨子里的视财如命。心里觉得痛快,她微笑以对:“你把我父母的钱还给我,我就还你,你不还,这些就是我家花钱买来的。”
  “我要去找你领导,让你同事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脸……”,为了十几万(柳佩婆婆心里的估价不断上涨)金灿灿的宝贝,柳佩婆婆也忘了自己曾发表过的泼妇论,打算在柳佩公司大闹一场。
  人要脸树要皮,柳佩真有些怕,不过她实在是已经无路可退,只好也威胁说:“你闹我也闹,我去你儿子的单位给他曝光。”
  这么一说,柳佩婆婆稍微冷静一些。不过儿子的前途是儿子的前途,毕竟不如“她的”金子有真实感。再说她现在心痛如绞,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来。
  正这时,有人听到这边的嘈杂声,循声过来问:“怎么了?”柳佩心里一惊,即使婆婆等下不撒泼,家务事闹到单位,她这脸都丢定了。
  谁知门外却有个娇俏的女声干脆地替她高声答道:“没怎么,我们听笑话呢!有家人想让离婚的前儿媳妇家出钱给他们儿子娶新媳妇。”
  “哇靠,够巴闭,黐线啊”,那边惊呼。
  柳佩的婆婆脸涨成猪肝色,傻在原地。刘蓓从门外探头进来招呼柳佩,“走,吃饭去,别理他们。”
  柳佩眼一热,说好。转头看一眼婆婆,“我送你出去吧。”
  “用不着”,婆婆吼一声,自己哒哒哒地逃出去了。出门时,婆婆很不满地瞪了刘蓓一眼,意思是:“真没规矩!”
  刘蓓才不管那些,很轻蔑地看着她,心里骂:为老不尊的老妖婆。
  虽然没收到理想效果,柳佩婆婆还是昂然而去。今天这事儿,她觉得丢脸,但不觉得理亏。为什么呢?因为她觉得柳佩和刘蓓张嘴给她难堪的时候就已经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了,不管谁对谁错,年轻人跟老人吵就是年轻人的错!尊老懂不懂?孝敬懂不懂?意思就是不能让老人不开心,要顺着老人的心意。
  柳佩婆婆愤愤地离开柳佩公司,心里说:等你们老了,老天会给你们报应,让别人也这么对你们。
  想起那堆沉甸甸地金首饰,她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真的疼啊!心跳的奇乱,她吓得站住歇了一会儿,怕自己是被气出了心脏病。
  气息稍微喘匀了点,她直奔外甥女郑薇欣的单位。这个外甥女事业相当出色,是她向来最器重的人,她得要外甥女帮她想办法拿回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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