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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午后,浓睡醒来。案头莹白如玉的栀子花,正妖娆着掬一袭花香,水波样荡漾满室。室外却正烟雨如织,窗外偶尔会有一只无名的鸟飞过,留下一串悠然清脆的叫声,又复归宁静。
“……最近一直在忙,新买了一条船。什么时候你们再来,可以开着我的船下海。头顶蓝天白云,脚下是深蓝色的海。与故友在船上把酒言欢,飘荡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当是此生一大幸事……”你的信,早在几天之前就已飘落在我的案上。再次读来,仍禁不住莞尔。
知道这可能又会是一场遥远的梦,就像你以前从遥远的西域大漠给我发来的召唤一样。那时,你说,来跟我一起看大漠里的落日孤烟,一起听驼队洒下的叮当驼铃……可山水迢迢,我们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那一片波澜壮阔的海,那一片夕阳下苍凉又壮美的大漠。隔一程又一程的山水,你是我回不去的原乡。我们,只能坐于光阴的两岸,静静对望。可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在你的双脚亲吻过的每一寸土地上,也替我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感谢你,在长长的寂寞旅途中,把心底里的悲喜与我共享。
尽管,我们已是相隔天涯。
曾经遗憾过,为了今生曾经牵手又轻轻错开。最美的青春年华里,一场最美丽的相遇。那一朵绚烂的爱情之花,却没能结出甜蜜的果子。世事难猜,情路难测。有些时候,最浓烈的爱在现实面前也会苍白无力。我们为各自的亲情舍弃了爱情。挥手,作别。在那方小小的站台。从此,人海茫茫,天各一方。
“我们没有离开,我将给你爱情之外所有的爱。”第一次捧读你从茫茫雪原上寄来的信。我的泪,将那封信湿得一蹋糊涂。爱情之外,你又如何给得起我?
你喜欢上旅行,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在我们相恋的贫寒岁月里,我们曾不止一次地坐在月下憧憬。雪域高原,荒凉的大漠,蓝得看不到底的海……我们相约,等我们有钱了,会携手走过每一个梦境里的角落。可那时我们太年轻太贫穷。等我们有钱时,走在路上的却只有你一个。拍大组的照片,写或长或短的信。信里,你向我们绘声绘色的讲。在你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也常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小包裹会从几千里几万里外寄来。送给我的一件披风,送给他的一只工艺烟斗,送给孩子的一双水晶鞋子……你的心思如此缜密又如此透明,它把我和我的爱统统绵密地包裹进去。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才得以绵绵不断地延续下去。
我们相知,熟悉得像彼此的左右手;我们相亲,是世间隔得最远又离得最近的亲人。可我们却永不再提爱情的“爱”这个字。有时候,我们,甚至可以省略所有繁琐的语言。只隔了重重山水,淡淡地打一声招呼:嗨,最近可好。还好,你呢。我也是。
“日子依旧忙碌,却也能忙里偷闲。闲时,弄花种草,研究厨艺。也会泡一杯绿茶捧一本旧书打发掉半天的光阴。孩子很好,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他亦很好,只是近来有点忙……”笔墨相亲,沙沙地记录着我们或美丽或忧伤的凡俗日子。在这个红尘喧嚣的世界,依然喜欢用这种古老的方式传递着彼此的牵挂与祝福。没有了年少轻狂一份炽热,再回首,一切云淡风轻。曾经痛楚的疼,终在岁月里化成淡淡的暖,曾经弥漫心头的遗憾,也随着年轮的加深而烟消云散。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灵魂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与你分手的最初,捧读徐志摩的这一句,心会痛到发抖。以为,失去你我的爱情,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岁月流转,终有另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牵引着我走向幸福的深处。他爱我,却不嫉妒。他爱我,连同我的过去。不敢奢望,你们会彼此接受。可你们,竟然成了一对最好的朋友。因为,你们都怀了一样的心情,希望我快乐幸福。
你我站在爱情之外,却仍用爱取暖。那种爱,是亲情的爱,是友情的爱。方知,有时候,爱,真的比爱情更奢华。因为,爱的内涵,远非爱情能够包容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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