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牌牛?凳谴饶敢坏悴还?荨?/font] 我的妻子叫孙福荣,我和她刚结婚时,年纪轻,不会照料自己的生活。我在学校上班住校,每星期日才回家。福荣从生产队每年分不了多少柴禾,冬日家里的土胚炕很难烧热,真是冷灶冰炕。铺盖又少,工资低,添置不起。我母亲怕儿媳挨冻,每天晚上烧热一块砖,放到儿媳的被褥里,熨来熨去,等到被窝热了,再让儿媳休息。我妈对新过们的儿媳,就像对待孩子一样地呵护。
后来我和福荣有了两个孩子,正赶上当年计划生育的绝育政策。福荣做绝育手术那天是公历三月五日。天气很冷,她进了手术室,在走廊里等候的除了我和我母亲,还有一同做绝育的几个家属。走廊里冷嗖嗖的,人们的心情沉冷沉冷的,静得可怕。过了一段时间,手术门开了,福荣穿着单薄的衣服,被护士搀着送了出来,(当年,护士是不管送到病房的),她缩着个身子,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就见我母亲急忙走过去,脱下身上的棉袄,披在儿媳福荣的身上。她自己却穿着一件旧单褂,搀扶着儿媳往病房走。走廊里有个同村男青年叫王兆的见了,情不自禁地说:“王娘!我要是闺女,给您当儿媳妇。”
福荣住了多少天医院,我母亲给她送了多少天饭。(那时,家里没条件吃医院饭)家里离医院足有两里路,我母亲就凭走,因为她不会骑车,中途还要穿行公路。在福荣做完手术后,我母亲为了给她改善伙食,让儿媳吃得顺口,从家里包了饺子。煮熟了,没有器具盛,就放在茶壶里。为了保温,就怀抱茶壶,把热饺子给儿媳送去。
还有一次,福荣病了,夜里闹得重,一时附近大夫不能看,说十里外的湾子有人能看。那时还没铺柏油路,去湾子得穿三、四个村呢!我母亲竟打着灯笼,领着我的小女儿作伴,在深夜里去湾子求医。半路上让一个村看青的(护庄稼的)扣住了,以为是偷玉米的,领到他们村里的队部审查了一通,才放喽,等到请来医生已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是大儿,母亲关爱大儿媳的事我知道,可是又何止这些,可以说多得数不清。同样我母亲对我的几个弟媳的疼爱,也是有许多许多,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我的老妈从不想自己是婆婆,她把儿媳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自己就是儿媳的亲妈!
六、杰出贡献
我的母亲在我们家族中有着杰出的贡献,那就是在她六十多岁的晚年,竟喂养了一个刚落生就失去母亲的小孩,把她一把屎一把汗地抚育成人——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侄女“王强”,乳名“大饱”。
当时有人建议把王强送人,说这孩子不好喂活。可是我妈妈不忍心,更是舍不得,她毅然决定由她亲自抚养。她已经上了年纪,每天本应吃现成的,喝现成的,本应让儿女照料。可是面对现实,她要精心照料一个很难护理的幼儿。
喂养一个刚落生的孩子,谈何容易!没有奶,就冲奶粉。凉了慢慢热;热了慢慢晾,一口,一口,一小口,先自已尝了行,再喂。光喂奶不行,还要搭稀饭,搭稀粥……还要抓闲空,看好机会,求那些正奶孩子的母亲,哀求人家,可怜可怜自己的小孙女,喂上几口奶,给孩子补济补济……我母亲渴望自己的这个小孙女能够吃饱,能够长大,能够长壮,所以她给这个小孙女起的乳名叫“大饱”。
大饱小时候,除了难喂,还爱生病。每次生病我母亲就一连几天无法休息,连饭自己都顾不上做,顾不上吃。
有一次大饱病得较重,住进了县医院。我呢?去杨中给儿子王永送生活费。那是一个夏天,下了班,我骑车到杨村时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去县医院看望我母亲。在病房里,我母亲坐在病床上抱着大饱,正哄她呢!大饱哇哇地磨人,哭呢!我妈轻轻地拍着她想让她入睡。唉!等我离开时一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像这样的夜晚,这样难熬的夜晚,为了大饱,我母亲又要经受过多少个呢!没人知道。
我母亲为了盼大饱能够强壮,就给她起一个学名叫“王强”。王强上学了,我妈早晨常常领她去“十”字街口豆脑摊上喝豆脑,吃馃子,还要送她去上学。我妈关心王强,时时不离手。记得我准备在一个星期天,定好车辆请我母亲去天津水上公园游玩,我母亲也同意了,可是到了那天她却不去了。怎么劝,怎么有理由,我真莫名其妙。咳!后来我明白了,那天王强被她舅舅接走了,王强不能同去了,我妈也就不想去了。
王强上学,能够稍稍离些手啦。省些事了,可我妈却又发愁了。我妈对我说:“我让人算过命,说我只能喂养王强到七岁,我就不在世了。”劝也不管用。可是后来我妈抚养王强到二十多岁,一直到王强结婚生子,我母亲都健在。王强的儿子“阳阳”我妈也见到了。在这里我领悟到,这是我妈心善,福德深厚的结果。
我妈妈抚育王强长大成人,不仅使她有了强健的体魄,更使她具有了许多优秀品质。王强出嫁,到了婆家是好儿媳,能够孝敬公婆,孝敬老人,还是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在厂里上班也能和睦同事,令人赞同。这些好的品格都是我母亲对她的熏陶,对她的感应结果。这些品格要胜过世上无价珍宝。
我母亲晚年抚育王强的坚毅之举,漫漫二十多年的艰辛付出,我们王家家族的每个后人都不能忘记。这件事迹在王家家史中永远是熠熠闪光的一页。
七、要替人家想一想
我母亲不识字,连1、2、3、4……都不认识,更谈不上读什么“文学名著”“四经五书”,可是仅举两事,就能看出她的待人待物。
南蔡村有个叫“侯八爷”的老头,很有名望,人们都非常敬仰他。他跟我父亲关系也不错,常到我父亲开的杂货铺买东西。一天,老人拿个瓶子来到我家杂货铺,要打两角钱酱油。老人交了钱,我父亲给打了酱油。八爷提起瓶子刚要走,可是我父亲一时记愰惚了,觉得八爷还没付款,就说:“八爷,您还没给钱呢?”“给了!”八爷说。我父亲又说:“没有吧?”八爷一生气,又掏出两角钱,给了我父亲。心里不痛快地走了。
这件事,我母亲作不了我爸爸的主。后来就背着我父亲,到了八爷家。拿出两角钱说什么也要还给八爷。我妈说:“八爷,您给钱了,我在旁边看见了,这两角钱应该退给您。”直到八爷收了钱,我母亲才高兴地回去。这件事还是八爷亲口向人们说的。
再有一事,我在学校教学,负了一些学校的小责任。工作上有时遇到事不好处理,心里感到别扭,又不好跟任何人讲,就去找到我妈,向她叙说我心中的“委屈”。心想妈妈可能为我抱不平。可是我妈听后,对我说:“儿子,遇事要替别人想一想。”这一句话拨开我心中的雾霾,如同见了青天。从此竟成了我作人的准则。
八、夕阳中的母亲
我的母亲一向是“难”、“苦“自己受,自己吃,极不愿意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女。在她的晚年有个渴望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往生了,不想给任何人增加负担。可是在她八十岁那年,突然脑出血,发病那天是2003年11月25日,在杨村中医院住院14天,12月9日出院。通过治疗她的头脑、口齿变化不大,可是左侧行动障碍,只能瘫卧床上,再也不能行走了。这是她心里极不愿意的,她常为此叹息。
我母亲病卧床上将近三年(二年七个月),几个儿女,儿媳都要付出辛苦。但子女们付出的辛苦跟母亲一生为我们付出的辛劳相比,不知要少上几十倍,甚至几百倍……所以,到了晚年,老妈妈病了,该让我们这些儿女、儿媳回报她老人家了,该让我们服侍服侍她了。谁多回报,谁多服侍,谁多付出,谁才是最幸福,这是天经地义的,对老母亲的报答,是报答不完的。
我母亲曾跟我说过:“我算命,打卦都说我走时(指往生)四个儿子都在我跟前哭呢!”她还对我说:“给你爸送葬时,儿子你哭得撕心,真是……”在她的话语中母亲的心愿就是在她往生时,她一生疼爱的四个儿子跪在她的跟前痛哭,她就知足了。
我母亲刚一出院,就先由我这个大儿侍候(每儿一个月轮流,从大儿开始),妈妈在第一个月里病情较重,每时每刻都要守候旁边,一分一刻都不能离开,要给她老人家揉捻病肢,即使夜里也是如此。一天深夜妈妈的病情突然转危,一时停止了呼吸,这可吓坏了我和福荣。王强和老妹德珍也慌了手脚,大家不由得大哭了起来,等我二弟和四弟得讯赶来,我母亲已经清醒了,恢复了知觉和呼吸。母亲望着我们几个子女,我们望着她,我们觉得母亲脸上好像更加慈祥。
王强,我妈没白疼。无论我妈在我们哥四个谁的班上,差不多她天天必到。不是给奶奶洗脸,就是用热毛巾沾水给奶奶擦澡、喂饭。非常耐心细致,时刻把奶奶的病情放心上,端屎端尿格外精心。
我妈妈是冬天早晨外出忘了戴帽子,忘了吃降压药,受了风寒才脑出血的。她不忧心自己的病,却再三告诫家里年纪大的儿女:“冷天外出要记住戴帽子,血压高的别忘吃降压药。”特别是在她病危时,她还叮嘱家人,在给她发丧时,别忘喽,要从她住的屋子用镐一直做刨的动作,刨到大门外。她说让这个病从家里去根。我母亲就是这样,时刻想的是家人,唯独不想自己。
为了使我母亲还能出去活动,我和王萍去王庆坨买来了轮椅,这个轮椅坐累了还能躺着,很适合我母亲。她高兴地说:“我坐在上面,轮椅一动,我又像能走路似的。”我推她去过运河大桥,去过公路旁看水上凉亭,去过王强家看阳阳。后来母亲竟提出来去看我父亲的坟,我推着母亲去了。她看着我父亲的坟很久很久,望着远方的运河滩庄稼,她对我父亲坟的周围一切很满意。
在我母亲病卧床上期间,医生已经不主张输液。医生的意思是脑出血后遗症恢复六个月后,就不会有太大变化了,再输液作用不大,何况我母亲年纪大了,不太适宜。我再三恳求医生,不管作用大不大,只是为了能延长寿命,医生同意了。在以后的二年多时间里,请医生陆续为我母亲输了三个周期的液。我觉得输液对我母亲身体是有好处的。可在我母亲往生的那天,王强提出再为我母亲输液。我觉得再输液对母亲没有什么好处了,我没采纳这个意见,不如让母亲安静的、舒适的走吧……
我母亲信佛,她相信因果报应,相信六道轮回。她的一生受尽了苦难,她对娑婆世界没有一丝留恋。她一心渴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佛堂刘老师和八间房范居士都曾向她弘扬佛法,叮嘱我母亲每天常看佛像,常念“阿弥陀佛。”更重要的是临欲命终时,要等阿弥陀佛来接引,一心跟阿弥陀佛走,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我母亲很听话,按人家叮嘱的话做。
在我母亲病重期间我曾私下问过母亲,我说:“您愿意没谁哪?您没谁哪,谁有福。”我母亲说:“没老二哪儿。”母亲的意思是老二他在村里维持的人多,操持起来帮手多。我多年在外,不如他。我又征求母亲意愿,我说:“妈,您百年之后,发送您,给您助念阿弥陀佛好吗?”我妈点了点头。她很赞同念阿弥陀佛,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
我母亲心里豁达,不拘小节,我觉得有些事情事先告诉她,她不忌讳,她会放心。我告诉母亲给她买的寿木(骨灰盒)是上等的质量跟我父亲的一样,是长孙王永花的钱。寿衣也是上等的,是我老妹德珍花的钱。我把母亲的放大遗像拿给她看,告诉母亲这是长孙女王萍花的钱。我对母亲说:“您的像,发送您,用完后儿子把您的像挂在墙上,天天给您烧香磕头。”正如我说的,这些年来我把母亲的像挂在佛像旁天天给烧香磕头。
在母亲病卧床上近三年的时间里,无论轮班到哪个弟弟家,我都要接三差五去看望,再到后来差不多天天要去。在母亲身边,有时我把头趴在床边跟母亲聊天,我妈就伸出手拨弄我的头发。我留的头发比较短,有时妈妈还用大拇指用力搓,我望着母亲,猜测她的心思。我说:“您有好些话,不会说,不会表达,您才这样弄儿子的头发。您的心思,是疼爱儿子,舍不得儿子。”我妈点了点头。
我从来不跟母亲开玩笑,可是她病了,为了让她开心,每逢我临走时,我都伸出手握老妈的手,笑着说:“妈,再见,明天儿子再来看您。”临松开母亲的手,她的手指总挂我的手,我知道,老妈是舍不得我走。
2006年公历6月10日(农历五月十五)是我母亲往生的那天。也是在我二弟班上最后的一天。(下一天就是老三班)一早我接了电话说我母亲情况异常,紧接着王强骑车前来找我。我赶紧到了二弟哪儿,进了母亲的住房。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说话,脸色比平日红润,眼睛微闭,呼吸的动作稍大于往常。有时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人,然后再闭上。看样子心里是明白,我急忙跟刘老师联系。真是太有机缘了,刘老师正在佛堂,没外出,不一会儿就带来几位居士赶来了。刘老师一看情况,我母亲也睁开眼睛看着刘老师。刘老师马上给我母亲进行“三皈依,”并给我母亲开示再三叮嘱我妈,要心中专念“阿弥陀佛,”一定要等阿弥陀佛,等三圣来接,跟阿弥陀佛走。母亲又闭上了眼睛,看她的样子很像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又来了很多居士,大家都同声念“阿弥陀佛”,德良也从天津回来了,我们几个儿子都到齐了,儿媳也在旁边。我母亲睁眼看了看都到齐了,她闭上了眼,不再睁开了。佛号整整念了三个小时,我母亲就往生了。当时正是下午三点整。没有一点哭声,屋内屋外都是佛号声,一直念了三天,昼夜不停。
我母亲躺在莲花床上,盖着“陀罗尼被”床下放一台坐地扇,天气虽然很热,空气始终清新。第二天下年三点才给我母亲穿寿衣。先是由四个孙女给奶奶洗浴,然后居士给洗,这时我母亲的肢体像生前一样柔软。一时我还不完相信,后来跟我的三个侄儿和我的女儿询问,她们四人证实,我母亲的遗体确实是柔软的,肢体都能弯曲。
供桌上只摆水果和素食,四周摆着花篮。不杀生,款待宾客都是素席,为了保证素席水平,席面素食照荤席价格付的。
我母亲出殡那天,不打幡,我在车上打着“西方接引”几个大字的纸标。不撒纸钱,只扬花瓣。没有哭声,只是一片肃穆庄严……
在火化场瞻仰遗容大厅里,播放着哀乐,我们家族人和部分亲朋们,围绕着我母亲的遗体缓缓行走。我母亲静静地躺在大厅的床台上,还是像生前一样,那么慈祥,那么和善。我们噙着泪水,强忍着哭声,向她老人家做最后的告别。我是长子,走在最前面。我到了母亲的近前,握起了母亲的手,她的手,她的手臂都和生前一样柔软,一点不僵硬,只是不温热了,是凉的。临放下她的手时,她的手指还像生前一样挂我的手。唉!妈,儿是多么舍不得您呀!
我强忍着内心的巨大悲痛......我从母亲忠厚、善良、慈悲的一生,从她往生时的殊胜情境,我深信我的母亲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
母亲的骨灰火化后,放在一个绣花的红布包里,由火化场工作的青年捧了出来,他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灰色制帽。他很礼貌地将我母亲的骨灰布包慢慢放进寿木(骨灰盒)。他说句:“老太太的骨灰有点整。”我隔着那红布看也觉得有些整。
到了坟地,我和家族的人,以及随去坟地的亲朋,庄严地恭恭敬敬地埋葬了母亲。
事后佛堂刘老师问起了骨灰的事,我把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刘老师说:“您老母亲火化成的可能是舍利花——也就是骨舍利!”
以后在七七四十九天中我每天为母亲念一部《地藏经》回向给她。七七四十九天中,全家族吃素!
母亲的遗物,有两件棉被,按母亲生前的遗嘱:一件给了我三弟,一件传给了我。至今我每天都在盖母亲传给我的棉被。十年了,一直保护得还 那么好,盖着母亲传给我的棉被,心里感到格外亲切,身上感到格外舒服,睡觉感到格外的香!
有一个被面,传给了母亲的长孙,我的儿子王永。
母亲给我的遗物,还有两个大洗衣盆,一个是铝的,一个是紫色塑料的,一把极旧的椅子。这些物品在我眼里格外珍贵,一直使用,格外爱惜。
母亲留给我的还有一件是古铜色的毛头巾,我舍不得用,一直包着,做为永久的纪念,做为永久的传家宝!
母亲留给我们的更重的是精神财富,留给我们的是金子般品格。她的为人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督查我们的作人!
写 后
我写这篇怀念母亲的文章,正巧是母亲往生十周年。
在这十年里,我时常和我的妻子福荣、儿子、女儿,谈起我母亲的往事。每次谈起,常常是话语伴着泪水。
我母亲在一些势利人眼中,是低贱平庸的,是被看不起的。可在善良人们的心里,确是一位极好的人。南蔡村有位修鞋崔老师傅,当年曾经十分赞同地说:“王娘,那人太好了!”
在我做儿子的眼中同,在我们家族人看来,我母亲永远是一位高大的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我为有这样一位母亲感到骄傲,感到自豪。
母亲感人的事,还有许多,我还要陆续写出短文来,怀念她,纪念她。我永远忘不了母亲对我的恩情!
母亲永远是我的榜样,是我做人的准则!
2016年3月16日